沈妙妙此刻很想爆粗口。
“大哥,不是你亲手把我捅死了吗!”
再说了,谢失你眉毛底下挂两灯笼是摆设吗?
看不见你的小叔正抱着我的尸体吗?
也对,像这种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的事,谢失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视线一转,也不知道谢之道是什么时候拿出黑色大衣罩在了她身上,脸遮了个完全,是真看不出。
谢失从路灯下缓缓走来,沈妙妙才发现他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得灰气,像是一根根线缠绕在了他手腕,如同提线木偶。
只是,看不见那灰色的线一端是被什么控制。
沈妙妙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失的为人她很清楚,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他白天亲手捅了她两刀,晚上又跑来找谢之道要人,只有一种可能,他不知道自己亲手杀了她。
这些,都跟他身上那几道灰色的气有关。
如果是这样,沈妙妙为自己喊冤,她死早了。
她应该把对谢失下了邪术的人揪出来再死。
沈妙妙正站在他身侧:“谢失,我死了,尸体还被人抢了。”
“要不,你抢回来呗。”
说完,沈妙妙又苦笑了两下,这样也好。
要是真让谢失知道真相,是他杀了自己,怕是依着他的性子,就是不爱她,也会来给她陪葬。
她不要这样亏欠的爱。
沈妙妙盯着谢失,轻声道:“谢失,希望你永远也别知道真相。”
谢失只觉得好像有谁在说话,视线扫了扫周围,却什么也没看见,抬眸只对上谢之道淡漠的神情。
他正一本正经的开口:“沈妙妙失踪了,你该报警。”
老二嘴角抽搐了一下。
在场除了谢失,所有人都知道,谢之道正抱着沈妙妙尸体呢,装什么糊涂。
谢失很急:“一定是妙妙怪我没有陪她过生日,我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
“小叔,我已经联系了姜家那边的人,她们说妙妙经常不回家,可我隐约觉得妙妙出事了。”
“小叔,你帮帮我找找吧。”
谢之道很是冷漠抱着她尸体离开:“与我无关。”
沈妙妙:“……”
刚才是谁说要跟她结婚来着。
还无关!
她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
也看不懂留在原地的谢失,看起来像是一只落水而失落的小狗。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在过去的十年间,沈妙妙听过很多遍。
每一次他都是坦坦荡荡的说着为她好,装出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他动一动嘴皮,一切就好起来了。
就像现在这样。
他嘴里还轻声嘀咕着:“妙妙,你是在怪我将玉佩送给了念念了吗?”
沈妙妙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
谢失什么时候可以改掉这个假惺惺的毛病。
只要没有姜念出现,谢失的眼里就只有她,什么大饼都给她画,都快画到印度飞饼了。
一旦有了姜念,谢失的那份坦荡就会变成坦然的理直气壮。
“念念太弱,太善良,我们应该保护她。”
沈妙妙好几次都用符纸让他闭嘴,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就是所谓渣男中的极品,暖男。
谢失将她的东西送给姜念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甚至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从一开始的小东西,水杯,手链,高定礼服,到后来她为了谢失耗尽心血制作的雷符,护身木,以及她最重要的玉佩。
这些她都给了谢失。
天师爷说过,她必须经历七情六欲,才能从命格中涅槃重生。
所以无论谢失怎么对她,她都跟个舔狗似的依旧如初。
一开始她只觉得有点心酸,到后来她觉得不公平,甚至在谢失将那块玉佩送给姜念,被姜念失手打碎时,她只是难过。
她难过的也不是谢失将玉佩给姜念,而是那玉佩是她去神庙求来的。
可保谢失一生富贵,却因姜念一句:“好漂亮,我想看看。”
就这么碎了,连同着沈妙妙那颗赤城的心,一切碎掉了。
甚至,姜念如同胜利者在她面前炫耀:“沈妙妙,我就是要毁掉你所有在乎的东西。”
她很不解,她跟姜念从未结怨,可姜念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身上一层皮扒下来。
而且姜家人对姜念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她想不出姜念要姜家人死的理由。
沈妙妙拍拍了手,无所谓。
她总会知道姜念为什么这么做。
此刻,沈妙妙站在谢失跟前,伸手想要抓住他身上那缠绕着的灰气,就被一股力量给弹开。
沈妙妙转动了一下手腕,轻啧了一下。
“遇上对手了。”
倒是谢失,打起了精神:“妙妙,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沈妙妙只觉得头疼,找吧,找吧,我尸体正在你小叔怀里呢,快去抢。
不然,她总觉得谢之道这个男人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癖好。
卧室,三楼。
沈妙妙飘上去看时,就发现一旁的佣人送来了许多道袍跟道衫之类的。
谢之道随意指着一件黑色的道衫:“这个颜色如何?”
沈妙妙在一旁沙发盘腿坐下,伸手想拿桌上西瓜,扑了个空,这当鬼吃不了东西,真是寂寞。
并且对谢之道的审美很是不赞同。
“黑色显老,谢之道,你有点品味好吗?”
谢之道像是能听见她说话一样,剑眉微微一蹙,随后又挑了一件红色的。
沈妙妙:“我都死了穿那么喜庆?”
谢之道又指了一件深蓝色。
沈妙妙:“婉拒了哈。”
……
在那些花里胡哨前,沈妙妙真是嘴角都快抽搐了,已老实求放过。
最后谢之道拿出一件七彩的。
沈妙妙怒了:“你怎么不给我配双切尔西呢?”
咱就是说,旁边那件白色的是太反光了,所以谢之道看不见吗?
沈妙妙伸手指着:“白色,我要白色。”
谢之道眉头依旧蹙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温凉凉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那就白色。”
这种微妙的对话场景,让沈妙妙一度认为,谢之道是能听见他说话的。
特别是他看自己尸体的眼神,那种像看狗一样深情的眼神,真令她费解。
谢之道,你莫不是有恋尸癖吧。
他手里正拿着白色道杉放过去,沈妙妙觉得自己清白要不保。
就听见谢之道找来佣人开口。
“把衣服给她换上。”
佣人很懵:“好的,三爷。”
“这位小姐是睡着了吗?怎么四肢这么僵硬。”
沈妙妙:“别怕,我只是死了,不是炸尸了。”
换好后,沈妙妙很庆幸,谢之道是个正常人,至少没有把她打扮的很奇怪。
心里却还是有一丝丝失落。
姜家从来没有管过她穿什么,或者她应该穿什么。
从她第一天见到姜家人穿着道袍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当她是异类,歪门邪道。
自然是不配穿跟姜念同款的衣服。
沈妙妙垂着头,跟没糖吃的小孩一样难过。
倒是大晚上的,老二着急忙慌跑了过来。
“三爷,姜家那边送出了请柬。”
“原本是要给谢失少爷的,没联系上。”
请柬?
沈妙妙歪着脑袋,正用她的脚指头在想,姜家每一次广发请柬都是为了姜念。
不是姜念的升学宴,就是姜念的成人礼,再不然就是姜念的生日宴。
姜念就是剪个头发都能大办特办。
这次,沈妙妙也很好奇,姜家要办什么。
只不过那请柬为啥是白色的,通常不都是红色的吗?
谢之道接过请柬,将其打开,沈妙妙也看见了上面的字。
“欢迎前来吊唁,姜家养女沈妙妙的葬礼。”
好小众的文字。
沈妙妙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了。
所以……姜家人是知道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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