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洛书

洛书宗的山门清秀，入山门之后山势雄奇。洛书宗的长辈们别管年纪大小，卖相各个不俗，比蒙梦这一代的弟子们优秀太多。

现在的问题是洛书宗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因此容貌出色的弟子也不好寻找，只能找些容貌普通的歪瓜裂枣凑数。

车上昏昏沉沉睡了几天，佟道已经烧退了许多，依然虚弱。既然有人抬着他走，自然比自己走路轻松。

只是山门口听到的话题太不像话，手持报恩令的人找到洛书宗，应该会有一大笔修行资源。结果听到了什么？宗主带头要监守自盗。

过分了呢，心中颇有怨念的佟道被两个怨气冲天的弟子抬着，来到了一间木屋，这是正式弟子居住的地方。

很早以前，洛书宗也是规矩森严的名门大派，现在只能自称名门正派。不敢说大，容易被看不顺眼的大修找上门捶。

洛书宗鼎盛时期，外门弟子就有上千之多，还必须是天赋、根骨、悟性、品行与容貌兼顾的那种才有资格成为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要经过多年考核，每年才有一次青案点金的时刻，那些表现最优秀的外门弟子正式成为洛书宗传人。现在整个宗门加起来也不过三百多人，还是连老带少的全计算在内。

蒙梦看着两个师弟把佟道放在木榻上说道：“洛书宗曾经欠下两个大修的人情，因此送出了两枚报恩令。这里面涉及到一部分修行资源，宗门艰难，太多长辈盯着资源。你懂吗？”

佟道呻吟着说道：“懂，就是把应该属于我的资源，给瓜分了。”

蒙梦难堪说道：“表面上看是这样，事实上——”

佟道说道：“事实上也是这样，不用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修行，先混着吧。万一我不能修行，给我修行资源，那也是催命符。”

蒙梦说道：“你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好，小儿手持黄金过闹市，自然是取祸之道。你在昏迷的时候，说什么一六相合为水，这是谁告诉你的？”

佟道惊奇说道：“我说梦话了？哎呀呀，我怎么会说梦话？”

蒙梦无语看着佟道，佟道煞有介事思索半天说道：“你这表情告诉我，真的是我说梦话了，看来发烧导致烧糊涂了。姐姐，还有别的书吗？我懒得动，还睡饱了，打算读书消磨时间。”

蒙梦问道：“哪方面的书籍？”

佟道说道：“阐述《洛书真解》的书籍，不过分吧？”

蒙梦说道：“白晨师妹，去把你入门的基础道法书籍送过来。”

佟道看着垂髫少女走出去，这才问道：“听名字来看，你们宗主是郁字辈，你们好像不是这样。没有辈分？”

蒙梦叹口气，家家有难唱的曲，洛书宗特别难。佟道也没追问，戳人伤疤没劲。

白晨出现的时候，没有带着道书，反而是陪着清丽脱俗的郁恬走进来。蒙梦稽手说道：“师叔。”

郁恬挥手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从现在起，佟道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

蒙梦说道：“是，师叔，佟道身上有伤，您能自己照料？”

郁恬说道：“我的徒弟，轮不到别人操心。”

这态度嚣张了，蒙梦也不恼，微笑带着白晨走出去。郁恬背着手，俯瞰着泰然自若的佟道说道：“打扮成叫花子的模样，看来心思复杂。”

佟道说道：“主要是怕人劫色，女流氓好多的。”

郁恬气结，旋即想到的确有些人很变态，也包括女人。洛书宗就曾经遭遇过女变态，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也很丢人。

佟道侧躺在木榻上说道：“姐姐，今后你就是我师父？我很笨的，也不知道你耐心好不好。”

郁恬说道：“本座的耐心自然是相当不好，譬如说你一口一个姐姐，就让我很愤怒。我是你师父，知道师徒如父子的规矩？”

佟道笑眯眯说道：“不太懂，姐姐教我。”

这孩子在尘世打滚，肯定是一个祸害，天知道有多少良家妇女会被他勾引堕落？

尤其是那双眼睛，这是传说中的桃花眼吧？也不像，更像是丹凤眼。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长这么媚气的眼睛作甚？

高烧昏睡了几天几夜，佟道显得脸色惨白，嘴唇也失去血色，还穿着破烂的衣衫。饶是如此，依然透着风流倜傥的感觉。

郁恬不想和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拌嘴，她来到木榻边，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按住佟道的脉门说道：“十几岁，没有任何的修行基础。伤及经络，还有心思说笑？”

佟道说道：“那我哭一个给姐姐看？”

郁恬轻嗔颦眉，佟道说道：“真好看。美人皱眉叫轻蹙娥眉，泼妇皱眉叫横眉立目。大不同。”

郁恬呵斥道：“闭嘴，没大没小。你这伤势从何而来？”

佟道立刻怒容满面说道：“遇到了一个女流氓，非要让我和她搞什么双修。你听听，这是好话吗？我誓死不从，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结果我就被她捅了腰子。”

这话听着离奇，仔细想来也有这个可能。长得好看有的时候太危险了，郁恬叹口气，说道：“蒙梦应该给你治疗过，宗门也没更好的灵药，只能慢慢将养。这个世上，不是女人坏，男人更是如此。有些变态男女通杀，更可怕。”

佟道七情上面说道：“那怎么办？”

郁恬说道：“惹不起，躲得起。为师是洛书宗的九宫分支传人，正式的称呼是九宫真人。知道什么是真人吗？凝结出金丹才有资格称之为真人。”

佟道大惊，金丹真人？郁恬用拳头捂嘴，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为师凝结的是假丹，还没有正式踏入金丹大道，所以九宫真人的称呼，暂时是宗门内部称呼。”

佟道露出天真懵懂的眼神说道：“我听说母鸡第一次生蛋的时候，有经验的农妇会在鸡窝丢一颗鸡蛋，这种做法叫引蛋。假丹是不是也是起到引蛋的作用？”

郁恬险些挥拳打死这个混账东西，假丹和引蛋是一回事吗？郁恬胸膛起伏，这是土财主的傻儿子？财主家的孩子会懂引蛋的农活？

佟道依然眼神纯真说道：“师父姐姐，躲得起如何理解？躲在洛书宗就行？”

郁恬恶狠狠说道：“这里肯定不行，你确定宗门里全是好人？和为师走，既然是躲清静，自然是远离尘世的喧嚣。”

佟道揉着后腰说道：“我有伤在身啊，恶毒女人捅了我。”

郁恬犹豫片刻抱起佟道走出木屋，踏上飞剑冲向后山的方向。身为九宫分支的传人，郁恬大部分时间离群索居，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性子有些孤芳自赏的郁恬眼界极高，收徒弟？亲自照顾那些鼻涕孩子？不够恶心的。蒙梦带回了第二枚报恩令，也想分一份资源的郁恬看到了佟道。

郁恬觉得可以收徒弟了，佟道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是免去了郁恬精心照料徒弟的辛劳。当然容貌俊秀可人的理由不作数，郁恬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修士。

洛书宗很大，曾经很大，郁恬独霸一座秀美山峰，她是把九宫峰祖师的洞府精心布置。没有什么奇珍异宝装饰，依然显得雅致不俗。

郁恬把佟道放在一个房间中，丢给了他一套内衣和白色麻布道袍说道：“能活动的时候，自己换上。为师看不惯邋遢的人，会忍不住出手的。”

佟道张张嘴，郁恬沉下脸说道：“为师可不是惯孩子的性子，不听话会有门规伺候。”

佟道迅速改口说道：“我想读书，还想吃东西。天生神力，饿的特别快。”

郁恬傻眼，她早就辟谷了，只想着收一个徒弟满足宗主的要求，谁能想到还得给这么大的徒弟准备饭菜？

如果佟道没有伤势在身，郁恬肯定来一句自己弄去。现在总不好如此虐待一个被恶毒女修伤害的倒霉孩子。

郁恬忍了忍问道：“想吃什么？”

佟道说道：“八宝鸭子，松仁爆肚，清炒笋片，辣椒炒腊肉，雪里蕻炖豆腐汤。四菜一汤不过分吧？”

郁恬嘴唇颤抖，四菜一汤不过分？你当洛书宗是什么地方？这四个菜有荤有素，郁恬也有些流口水。

郁恬恨恨顿足，我请回来了一个活爹，这是我徒弟？我当时怎么就眼瞎了呢？

郁恬愤怒转身离去，佟道深吸一口气，后背的剧痛被他忍了下去。一六合而为水？这真是自己说的梦话？或者是发烧烧出来的胡话？

一六、二七、三八、四六、五十，两两相合，那不是五行吗？洛书藏五行？是的，应该是这样。

传说中最初远古大修从河图洛书参悟出阴阳太极，之后衍生出五行八卦。佟道小心翼翼翻身，让自己平躺下来。

后腰的伤口止血结痂了，小心一些应该没问题，否则总是侧躺，导致半边身子发麻。没有了真元，打回了原型，身体竟然如此的孱弱。

佟道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他的眼珠子不动了。天花板上被人用黑白两色的玉石镶嵌成洛书的图案，应该是个苦修的前辈留下。

佟道脑海中“气、形、质、数、象；洛、者，脉、络、也。”这十个字不断变换。结合眼中看到的洛书图案，佟道崩溃的道基传来一丝热流，道基没有彻底崩溃，还有一丝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