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春容一把扑向李俨,抱住他的胳膊甜笑。
李俨顺势牵住她心,阔步走上前,对文逸道:“你说茗楼里有你仇人,你不上去,在楼下喝茶等我,结果自己先跑了过来。”
文逸咳一声,嘹亮道:“我,先过来看看景。你还说呢,你买个东西那么久,我都来好半天了。”
春容不知两人有什么约定,扯扯李俨的袖子问:“爷不是答应回来跟我吃酒吗?”
李俨道:“是吃酒,刚才去茗楼买回来了你的菜,他也和我们一道。——这是文国公府家的二少爷,在大理寺做寺正,无妨,是我朋友。”
闻言,文逸端庄地欠欠身子,回报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仿佛刚才那个追着小娘子从头问到脚的人,不是他似的。
春容瞧着他,内心有点复杂,不知道该用禽兽,还是流氓来形容。但她可以肯定一点是,这文逸多多少少也是怕李俨的。
若是以后,能要挟他做点事……
思及其,春容微屈膝回以一个礼。
她可比他更会装。
李俨从茗楼带回来酒菜,府里厨房又送了几味上来,摆了满满一桌,三人共享。
吃菜固然要吃酒,春容酒量不佳,只是尝了一小口。按礼制,女子在外人面前用饭需要掩口,她便一挡在酒杯前,贴近酒杯抿了抿,一垂眸,就看见了对面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春容作势吓了一跳,呛咳几下。
李俨放下酒杯,看向她,“怎么?”
“爷,酒辣,我心口有点闷,想回房休息了。”春容蹙起眉头,柔声道。
“要不要看大夫?”
“无事,就是吃不下了,我先回暖香坞,爷请继续。”春容站起来,受了惊似的小心退下。
文逸见状“哎”“哎”两声,“你还没吃呢。”
眼见小娘子败兴而归,李俨脸暗了暗,那把矛头,心里的不快似都长了眼睛,统统指向文逸。
李俨抬干掉一杯酒,杯底落在桌面发出“啪”一声,他低声道:“你刚才进来跟她说了什么?”
文逸夹着一筷子菜正欲放里,瞠目道:“没说什么啊,她都不认识我。后来我问了问她的衣裳是什么做的。”
“问她这些做什么?”李俨眼神变得犀利。
文逸抬眼一瞅,就见对面人一副“你吓着我媳妇了”的神情,吓得他立马弹到另一张凳子上去,“喂喂,还吃不吃酒?居然跟我一块谈女人,我真没跟她说什么,不信你去问她!”
“你吓着她了,下次别来了。”
“我……”
我冤枉啊!
……
是夜,李俨来到暖香坞亲自安抚小娘子:“是不是被文逸那混不吝的样子给吓着了?他不是恶人,以后你不理他就是了。”
春容小娘子捂着、口道:“可是,可是他把我从头到脚问了一遍,连什么是红的还是白的都要知道。”
李俨扬起剑眉,“什么——”
见他神变得严峻,春容恐自己的枕边风吹得太过,影响了他们的友谊,便连忙把小脸往他、口扎去,了,“妾刚才做了一个梦,心里砰砰地跳得直厉害。”
他把掌探上她、口,“噩梦?”
“是好梦,”春容勾住他的脖子,和他一起倒下床,“梦到梦里的爷穿一身明黄的衣服,好俊啊!”
“胡说。”男人用两指捏住她双腮,几乎又想捂住她的。
明黄,是只有帝王才能穿的。
春容的圆脸却布满天真,“真的!梦到爷一身黄袍,实在太俊了,俊得我心里小兔乱撞,砰砰砰……”
“嗤——”男人倒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很少笑,一笑,说不出来有多令人心猿意马,肝肠寸断,总之就是觉得他好。
少顷,他又羞着她的脸问:“如今这样呢?”
如今喝了些酒,又听了她的情话,一张朗面孔的颧骨上泛着些红晕,双唇红若桃花,连眼神都有些迷离。
春容毫不犹豫,双捧着他的脸,笑道:“如今呢,好像比梦里还要俊,因为梦里比较远,看不清楚。如今我可是连爷脸上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话未说完臀儿就挨了一掌,春容一边笑一边躲开他的魔掌,“我说的可是实话,爷脸上有痣不能叫人说了?啊哈哈……不要!”
男人接着逼迫。
几个回合下来,小娘子再不敢倔,倒筛子似的说了一通郎君的优点:“能文能武,写字好看,长得俊,长得高,气宇轩昂,浩然正气,长,压不累人……”
且说这么多,其余的他日补上。
过两日,春容征得李俨的同意,把娘家的几个亲戚安排进了荔园做事。
偌大荔园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亭台楼阁,每一处都要有人打理,多养这么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园中的下人们都直面感受到了,如今的林姨娘地位是上涨啊。
不仅得宠,还陆续把自己娘家的人安插进来,便宜日后行事。
再这么下去,怕是整个荔园都要对她唯命是从了。
——至少在正室世子妃进门之前是这样。
一日,王府里的雍小王妃特意问了问新侍妾照顾世子爷是否周到,荔园的管事回道:“好,好得很,林姨娘很受世子喜欢呢。”
如此一来,身为后母的小王妃“爱屋及乌”,命人到库房里捡了一车子的好东西给林姨娘拉去,以表对林姨娘的怜惜。
当东西成盒成盒地搬进暖香坞时,春容都快傻眼了。若换做前世的她,肯定会以为王妃也宠爱她,她便拿着这些东西高高兴兴地到处张扬。
可是重活一世,她很快明白了王妃的用意——这是捧杀。
李俨如今尚未娶妻,但也不远了。王妃在正妃未进门前,对一个侍妾那么好,营造这个侍妾十分得宠的氛围。这不是大肆宣扬,告诉将来的世子妃要当心对付这个侍妾吗?
且据春容所知,李俨对这个后母毫无感情,甚至厌恶。
小王妃也生了两子一女,指不定也有搞垮嫡长子,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王爵的歪念想。
人性幽微,不得不防。
或许李俨以为远离了小王妃,也就不会受她叨扰,抑或他根本不想费心思搭理她。
但是这一世,春容决定替他提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