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晴躺在破烂的床褥上,眼眸微垂,往事朝脑海袭来。
五年前,她在一片大雨中连夜逃离了暮家。
“暮云深,我爱的不是你,求你清醒一点,我这颗心永远都属于傅云遮,我已经不想呆在暮家了!”
沐之晴站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地冲他吼着,眸里的泪水溢了出来。
下一瞬间,她望见了他眸底的惊痛和绝望,像一万根针同时扎进她的心底,刺得她疼到差点失去了知觉。
谁都知道,暮云深爱她爱得癫狂,爱到发狂。
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只因为白天那场惊心怵目的车祸,只有沐之晴和傅云遮两个人才知道的车祸。
那场车祸,导致了傅云遮生育功能终身的缺陷。
那一天,沐之晴和傅云遮走在路上,一辆突然失控的车冲出来撞向他们。
傅云遮为了救她,将她的身子朝马路边一推,她才能滚落到角落,所幸只是眉骨爆裂少量出血。
可这场车祸,却让傅云遮再也没有生育能力,并被残忍地赶出了傅家。
她愧疚,她痛心,可是却没有勇气去揭发肇事者。
因为她在慌乱中看清了,那场车祸的肇事者是暮云深的父亲暮容白。
若去报案,那么暮容白会锒铛入狱,更会传出撞了人还逃逸的丑闻。
暮容白若是倒下了,暮家也会在顷刻间崩塌,这也会成为暮云深一生抹不掉的污点。
她知道父亲撞人逃逸这件事和被人戳着他脊梁骨骂会压垮男人的骄傲。
她也不忍心去破坏他的锦绣前程,她只是想要保护他,不忍看到他的痛苦。
可是,那傅云遮受到的罪用什么来还?
他现在等同于一个残废,孤苦伶仃,一无所有,被家里最亲的人骂“废物”。
她也不想承受这一切的,可是良心过不去。
她心一横,才连夜冒雨逃出了暮家。
那一夜后,沐之晴成了众矢之的,甚至成了整个暮家口中的“和别的男人勾结的女人”。
她被万人唾骂,万人痛恨。
她十恶不赦,她水性杨花,她罪该万死。
哪怕是个三岁孩子,也有权利辱骂她。
她不去争辩,因为她承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爱的那个会把她宠进骨子里的男人。
她也知道他会恨她,但是没想到他会让她曾经当做宝贝疼爱的妹妹取代了她的位置,还向全城宣告了婚礼的消息。
订婚礼举办的那天她实在忍不住就想来看他最后一眼,可没想会被他发现并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她被他囚禁在仓库中,没有自由,忍受他所有的言语羞辱。
她那时之所以偷偷跑去了订婚现场,是因为思念他,这五年来她所受的所有委屈,在看到暮云深的那一刻瞬间释然。
这五年来,她每天都在疯狂的思念和痛苦中苟延残喘。
现在她也觉得自己贱。
“我的贱命就这么一条,你恨我欺负之沫,那你杀了我就是了,暮云深,来啊,别对我这种女人手软。”沐之晴像个疯子一样地嘶吼,泪水早已打湿了那床被褥。
“沐之晴,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暮云深恼羞成怒,骨节分明的手掌飞快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眸色一冷,原来暮云深是真的舍得杀了她。
她五年的忍辱负重,却换来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自己舍身保护的男人恨她,还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死。
沐之晴黯淡的双眸精准地对上了暮云深,“掐死我,你怎么不掐啊?不掐死我你就放我走。”
“沐之晴,”他果真用力了,致命的窒息一瞬间袭来,沐之晴满含悲怆的双眸滚出了热泪。
暮云深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他早就不爱她了,可她为什么还会痛,为什么还放不下一个要杀了自己的人。
一旁的沐之沫眸子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她巴不得她的姐姐被暮云深掐死,这样就再也没有障碍阻挡她嫁给暮云深了。
沐之晴昏死过去的那一刻,身子被暮云深狠狠地扔回了被褥里。
一望见她的泪水,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他恨这个女人,她对他残忍无情,狠心抛弃了他整整五年,如今激怒他想用死来获得解脱,不可能的,沐之晴,你这一辈子只能是我的。
“云深!你怎么松手了?”沐之沫刚才楚楚可怜的双眸此刻变得无比狰狞,竟然失控地怒吼了出来。
“闭嘴,沐之沫。”暮云深的寒光瞥了她一眼,刀削鬼斧的面庞上冷傲不已,“难道你也想变成你姐姐那种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