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国子监的第一天,姜衡完全是在紧张中度过。
连自己做了些什么都不清楚。
而这种紧张,在终于回到寝所,发现摆在房中的是并在一起的双人通铺时,达到巅峰。
这间房,不单单属于她,还属于另外一个人。
一个男人。
可她是云英未嫁的闺阁小姐,全因孪生哥哥姜钰意外落水,重病不起,这才暂时代替哥哥入学国子监。
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她这一整日都在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终于有惊无险地撑过了白天。
然而,现在她居然不得不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哥哥,救命!
“你便是礼部侍郎家的姜钰姜公子?”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身锦衣华服,身材高大匀称的年轻男子推门进入房中:“孤是李君墨,你我既然得同窗三年,便不必拘泥虚礼,唤孤名字,或者表字晏之都可以。”
姜衡膝盖一软,差点冲他跪下。
她何德何能,竟然被分来跟当朝太子同榻而眠!
而且,要眠三年!
委实不是她怂,当朝太子李君墨,三岁便斩杀野狼,六岁精通骑射百步穿杨,七岁上战场,亲取敌军首领的首级……最关键的是,传言中李君墨最喜砍人脑袋!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她项上这颗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脑袋里崩到极致的弦,“啪”地断裂,姜衡再撑不住,眼前一黑。
“姜公子,你没事吧?”见眼前过分瘦弱的人突然栽倒,李君墨急急伸手,顺势往怀中一捞:“你怎么轻的像个姑娘家?是不是没用晚膳?”
姜衡瑟瑟发抖地选择装死。
怀中人腰肢纤细,触感柔软,隔着滑腻的绸缎,也能感受到那凝脂般的肌肤上的温热,李君墨莫名脸一红,急急搀着姜衡到床边坐好。
“阿钰,孤去传些膳食来,你且好好歇着。”
姜衡害怕得差点嚎啕大哭,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听到脚步声离开房间,不由暗想他是不是去找人来砍她脑袋?
不行,不能让他走!姜衡急中生智,大喊:“殿下,我不是饿,我是生了病。”
李君墨停下脚步:“那孤去传太医?”
“不不不,不要太医,”姜衡咬咬牙:“我得的是不能跟其他人同床共枕的怪病,无药可医!”
“噗,”李君墨愣了愣,随即被她逗笑:“阿钰是在怕孤吗?难道你睡相不好?”
姜衡无力解释,顺着回道:“是,万一不慎冒犯殿下,臣万死难辞其咎。”
“无妨,孤恕你无罪。”李君墨扬手一挥,桌上的宫灯无风自熄,房间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她该怎么办?姜衡一时紧张得头皮都在颤抖。
“明日还得早起上课,”一双温暖的手,准确地揽着她倒在床褥间,然后克制有礼地收回。“快睡吧!”
不,不能睡,她得赶紧跑路!默默想着,姜衡蹭蹭柔软的褥枕,只觉眼皮像灌了铅,渐渐变得沉重。
自从决定代替哥哥前来国子监,她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要不,先睡一觉再说?
次日清晨,姜衡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颜,悔的肠子都青了。
怎么回事?太子殿下的手为什么紧紧箍着她的腰?他的腿为什么缠着她的脚?
他们,怎么会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