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看见重重守卫的士兵,而下一刻,我就被陈锦澜重重抓回房内。
盛夏季节,我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陈锦澜眸光幽深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失望:
“安宁,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呢?”
我还想再求求他,可张开嘴只能呼吸到无尽的绝望的空气,他已经不再给我任何机会。
涌进来的守卫们箍住我的双臂,叫我动弹不得。
我发了疯似的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锦澜端着那碗药走过来。
他在蹲下的时候刻意捂住我的眼睛:
“安宁,我不喜欢你这样看我。”
我尖叫着摇头,他却用虎口抵住我的下颚,准确无误地将要碗药灌入我口中。
腥臭的药味溢满鼻腔,几乎要使我窒息。
当最后一滴药倒尽,我整个人也随着药碗一同跌倒在地,四分五裂。
陈锦澜想要来抱住我,却被我龇牙咧嘴不得靠近。
“陈锦澜!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但我很快就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腹部传来的剧痛发散至四肢百骸,将我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消磨殆尽。
闭上眼前,我看见自己身下无穷无尽的鲜红血液,以及陈锦澜惊恐的表情。
原来,恶魔也会害怕吗?
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烈火焚身,几欲将我烧成灰烬,可下一瞬却是天寒地坼,满目白银旷野,只有我一个人拖着无用的双腿艰难爬行。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只是下意识地要逃离这个无尽之地。
但不论我爬得多卖力,始终无法离开原地半步。
我就像一只困兽被锁在雪虐风饕中,永世不得安宁。
恍惚中,我总是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安宁……安宁……安宁……”
我费劲睁开眼,看见陈锦澜伏在床边,感觉到我的动静,立刻清醒过来:
“安宁!你终于醒了!”
一贯得体的贵公子下颌已满是胡茬,双颊凹陷,眼眶黯沉,唯有看见我醒来时眼底那一抹金光有点人样。
可惜,他的憔悴已经再不能勾起我的半点怜悯。
我冷眼瞧他:
“你满意了?”
陈锦澜怔住,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安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
我偏过头不想再看他。
那之后,不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再有任何回复。我拒绝喝水也不肯吃饭,一旦他想要强制进食,我便将头抵在床柱上,以死相胁。
陈锦澜从一开始的耐心到恼怒,最后只余挫败:
“安宁!难不成你要我跪下求你吗?”
我轻笑一声,仍旧一言不发。
陈锦澜被我气走。也可能是婚期将近,他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但我依旧不肯进食。
我知道,总有人会把消息传给他,而我也一定能在被饿死前等到我想要等的人。
……
老夫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自老侯爷去世后,老夫人卧病许久,此刻前来精神看上去仍没有大好,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老夫人与老侯爷鹣鲽情深,有生死相随的情意。
从前,我总以为我和陈锦澜也是这样。
老夫人看见我消瘦憔悴的模样,忍不住拿帕子拭泪,口中喃喃:
“是我们陈家欠了你。”
我一点也不怪老夫人。走到这一步,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错再错?只是我实在愚蠢,直到无可挽回才知道后悔。
我拉住老夫人的手,一如从前被她养在膝下那般恳求:
“请您放我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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