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世子周岁宴

三月末晌午的日头，晒的人发昏。爱惜皮肤的女子打着遮阳伞，男子就都是臭汗淋漓了。这其中并不包括水晫，他在人头攒动的街道四处寻望，略显焦急，仅仅只是额头有着薄汗。

爹说妹妹回到襄阳了，只是贪玩不肯归家，可是襄阳这么大，她玩到哪里去了？他出门换了身白衣，衬的他越发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旁边女子纷纷投注以倾慕的目光。他无暇理会，一个闪身，已是丈远之地。

四名家丁按照吩咐来到襄阳最中心位置的“南湘楼”，楼内，水晫听完一致没找到的说辞，眉心拢起。“咕噜”一声打破沉默，水晫诧异抬头，同他一样，另外三个家丁也看向了声源处，被看的那一家丁顿时闹了个满脸通红。

“也罢，都坐下来，先吃了午饭再说吧。”

一找就是两个时辰，其实大伙儿都饿了，六菜二汤几乎被吃的不剩，只零星一些辣椒末，姜丝，蒜瓣儿杂乱的缠在盘子上。没有人觉得不好意思，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他们懂大公子的意思。

吃饱喝足，动身走人。因是下午，酒楼的人并不那么多，几个客人带着酒气的声音断断续续飘来。

“小二，你们的菜今儿有些不一样啊，吃起来和以往有些不同，这姜丝辣椒片切的也不一样。”

“这您都能吃的出来，不愧是咱们酒楼的常客啊。不错，来了几个新伙计，您吃着觉得怎么样啊？”垂手一侧的小二陪笑。

“嗯嗯挺不错的，就是太辣，今儿没少赚爷的酒钱吧！你们这里很会做生意啊！”

不一样吗？他们吃得急没注意，声音渐远，他们继续漫无目的的寻找。

放了许多许多的花瓣，洗完澡，水灵一身清爽，手上终于只剩花香，不见了姜蒜味儿。哎！讨生活不容易啊，切了一下午菜，手腕子酸酸软软的！果然多年不练就手生的叫人喊爹妈！

晚饭的时候光顾着吃了，柳姐说的事情都没怎么听清，只记得叫她去拿衣服，衣服！缺钱的人，用的上。

穿过一溜儿花圃，带路的人帮她敲了门，让她自己进去，一进去就看到柳姐特意等着自己呢。

“柳姐！白天没细看，原来您生的这样好看啊！”

不全是奉承的话，更多的是实诚的赞美。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袭水色百碟穿花纹的衣裳，三千青丝仅以一根长簪挽了个髻，露出吹弹可破，光滑白皙的脖颈。眉眼温柔似水，转眸间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只见她嗤的一声，指了一座给水灵:“别光说漂亮话了，今儿得早点休息，明天有任务。”

水灵眨眨眼，柳姐手托一盏茶，郑重道:“月余前就得了安宁公主的令，明天小世子周岁，由我们酒楼负责宴会。早前已经去了部分人着手酒菜置办一类，明儿酒楼歇业一天，我们都要过去。叫你来，少不得嘱咐你几句，你是新人，得好好听着。”

水灵惊得张大嘴，却也不忘八卦道:“安宁公主？既然是公主，怎么不用皇宫里的御厨？呃，我没有灭自家威风的意思，只是，难道那些皇亲国戚就只是想换换民间口味吗？这，这似乎也说的过去哈。”

忽然被自己说服了，水灵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

柳姐一直看着她呢，半真半假的道:“你对皇家事情很感兴趣吗？要不明儿我往公主面前荐你一荐，送你入宫，你再直接问问圣上？”

激灵灵的一个冷颤，水灵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其实并不怎么想知道那些事，就是随口问的，随口的……”

“少打听，守好自己的本分。”柳姐不再吓她，起身去拿了套衣服递给她:“因是后厨，公主府规矩并不十分严格，衣服头饰都可自行搭配。你两手空空而来，怕是饭钱都不剩的吧？这套我只穿了一次，因为颜色太嫩，你穿倒合适。明天去到之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按照安排做事，活动范围只在后院厨房之内，切不可乱跑，也没有时间让你乱跑。还有，那里的下人都比我们尊贵着，切莫得罪了。万事有我，记得找我，一定记得。”

扁了扁嘴，怎么说的好像我就一定会闯祸似的！什么意思嘛……

柳姐捏了捏年轻女子的脸，柔和道:“今儿我说的可算少的了，就怕说多你们错多。别怨我啰嗦，实在这样的事不容一丁点失啊。虽说也不是头一次操办这样的宴会，但是这次公主府的帖子是递出去一摞又一摞，原本你们来了十天以内的新人是不准去的，又怕明天事多忙乱不来。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别的酒楼借人手……”

外人不能相信！水灵赶紧摇头:“所以柳姐在思虑之下还是决定用自己人吗！你这么快就当我是自己人了吗！”

柳姐欣慰点点头:“你不但刀功好，脑筋转的也快。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回来后我争取给大家发奖金。”

水灵立刻就笑的合不拢嘴:“是真金吗？”

柳姐狠狠一愣，扯扯嘴角:“那要看，安宁公主的打赏是否丰厚了。”

水灵就在睡梦里得到了她想要的金子，睡醒后精神非常好。本着努力工作，保证完成任务的积极心态，跟着酒楼的人，在东方尚露白之际，就乘马车赶往公主府邸了。

晨曦霞光中，襄阳城鳞次栉比的民居瓦房呈一片与天地混融的黛青色，宛如细浪绵绵的一片青色深湖，又如铺开的一幅巨大水墨画，苍苍茫茫，如梦如烟。轱辘滚滚，马车行进中，无边的怡人景色尽在眼中，呼吸着的，是纯净清凉的空气。

下了马车，入眼两座石雕狮子威风凛凛的一左一右列在金色雕漆大门前，神圣一般不可侵犯。柳姐报了身份递了帖子，门将进去通禀核实之后就将他们领了进去。一路往内，皆是雕梁画栋，经过花园时，各色花卉开的正好，清香随风阵阵飘散。侧边是九曲游廊，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儿，想来是专门供人逗玩。廊外种着一溜儿竹，青青翠翠的，有罗汉竹，金镶玉竹，凤尾竹，湘妃竹，还有几种是水灵不认识的。

不及细看，他们直接被领进了厨房。掌柜张叔言简意赅的吩咐了几句，大意就是做事要仔细不能出纰漏，闲与不闲都不可以四处乱跑冲撞了公主府的宾客，否则出事，没人能保的了你。然后就是再次说了一遍分工事宜，特别嘱咐了，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可以互相帮忙。如此这样一番安排下来，公主府原来的大厨们就从老大老直接变成了他们酒楼大厨的手下。

很快，洗菜，切菜，分配菜，炖汤……厨房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前面金色雕漆大门缓缓打开，日头渐渐升高，偶有一二早来的宾客，被侍女引进“瞻星楼”休息。

天公作美，稀疏懒散的阳光和着春风阵阵，不冷不热的好天头。许家兄弟一内一外招呼着客人，老大自然在内，老二刚从九曲游廊抄过来，一身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愈加显得身量颀长，神清气爽，濯濯如春月照柳。

迎面两个人走来，许少倾很有礼貌的打招呼:“杨公子李公子来的早，伯父伯母安好？”

杨公子拱手:“好着好着。上回来和你博弈没能分出胜负，今儿你可得百忙里抽出空来，咱们再一决高下。”

“一定，二位请。”随意瞟了眼摸着腰间玉佩的李某，许少倾与他们擦肩而过。

背后，杨公子摇了摇头，李公子指了前路，没理会他的责怪。

许少倾知道李某不待见自己，许多人都不待见，那些人觉得他们家不过是因着攀上了安宁公主才得以鸡犬升天，光耀起门楣来！吐出一口浊气，许少倾摆出笑脸，一路迎客。

恰往门外一站，水府马车就到了，裴氏带着水岚、水岩下了马车，水岚一眼就看到正看过来的许少倾，顿时掩不住一脸喜色。

“少倾！”少女慢跑急步奔至人前:“站在这里等很久了吗？累不累？”

少女今日穿着桃红色软绸罗衣，一色桃红裙子，一双碧色鞋子微露衣外，头上是点蓝点翠的银饰珠花，恰到好处地衬出黑亮的柔发和俊俏的脸，清秀之外倍添娇艳。许少倾冲她宠溺笑道:“无碍。就想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我面前。”

“许哥哥好。”裴氏和小女儿也到了。

“五妹好，几日不见，越发清丽了。”水岩嘴儿甜，许少倾对她印象还不错，看向一旁的妇人，他可没忘记在当初，她是如何的不待见自己。面上是客套的笑:“伯母，里面请。”

裴氏倒不以为意，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只要他对女儿好，明面上对她过得去就行了。

一行人没有去宾客聚集的几个楼阁，而是直接去了安宁公主寝殿看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