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蛰几乎怒意横生,拍案而起。
此刻再望向孔易时,心里的佩服已然多过了那几分好奇,更是紧咬朱唇许久,终究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肃然道:“我承认之前对你有误解,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一战线,我要让吴敬之那个**,尝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滋味!”
“这一切,都仰仗你了。”
让这个骄傲至极的女孩报以九十度的躬身,足以表明苏惊蛰如今的态度……
以及她难以言表的愤怒!
苏志达在一旁微微点头,似乎对女儿的态度转变很是欣慰。
孔易缓缓端起桌上的水杯,望着里面慢慢沉底的大红袍茶叶,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这是我跟金陵城风水界的第一次交锋,自当全力以赴。”
“毕竟我自己也想看看,布下这害人风水局的人物,到底有几分道行!”
……
金陵城,环球中心。
太子酒店顶层阳台上,吴敬之一袭黑色西装,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望向不远处。
他喜欢站在这里看着那块心心念念的项目地皮,在这里清晰看到兴业时代大厦,仿佛运筹帷幄的将军亲临阵前一般,让他无比满足。
身边站着一个唐装中年人,负手而立,这位在金陵风水界赫赫有名的沈六爻沈大师,只怕是唯一能随时踏入吴敬之这位商界大鳄五步之内的唯一‘朋友’。
凝视许久,沈六爻缓缓开口:“今天这么多人一闹,只怕苏志达迫于压力也蹦跶不了几天!等苏氏集团垮台,吴先生拿下这块地皮,指日可待。”
吴敬之闻言大笑。
“几十亿的项目,想当初就该属于我!他苏氏集团何德何能……”
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此刻的吴敬之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微笑。
许久更是感叹道:“早知道布几个风水局就能让苏志达丢盔弃甲,我当初何必跟他硬杠,这年头真正的本事,还是操纵世态人心。”
“这一切全都仰仗沈大师出手,事成之后,吴某必定忘不了大师!”
两人相谈甚欢,仿佛胜券在握时,吴敬之手边的电话却忽然响起……
接完电话后他更是喜不自胜道:“刚刚手下人说,看到苏家那个老仆忠叔竟然安排人给他们家祖陵栽了两棵大柳树!”
“沈大师,你说这可笑不可笑?只怕是那苏志达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提前给自己掘坟造墓呢吧!”
相比于吴敬之此刻的放肆欢笑,沈六爻听到这话却是面色骇然……
“什么!”
“坟头插柳,这是要以木引水炁,这,这只怕有人勘破了我们布下的风水局,用了这极为四两拨千斤的破局之法,至少换做是我,想不到这样的手段!”
“快查查,苏家最近有没有接洽过什么高人!”
沈六爻的惊慌也传染了吴敬之,他马上打了几通电话。
短短五分钟后,便有人将上午在苏氏集团总部前拍到的照片送到了吴敬之面前,那照片上站在苏惊蛰身边的布衣少年,赫然便是孔易……
两人哑然。
“说是苏惊蛰秘密离开金陵,请回来的高人。”
沈六爻皱眉:“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金陵风水界的后辈中,没这么一号人物,破我风水局的应该不是他。”
吴敬之笑道:“沈大师,即便是他,一个愣头青而已,值得您如此惊慌?”
此刻脸上消失的笑容也慢慢浮现,缓缓道:“栽种两棵柳树,只怕就是个巧合。”
“哪怕这小子真是高人,我背后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秦家,而您身后则是整个金陵风水界,用得着如此忌惮一个愣头青?我们筹划了这么久,决不会输给这样一个小子!”
听到吴敬之此刻自信满满的话,沈六爻也只能报以苦笑。
“但愿,是我想多了。”
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沈六爻却没来由一阵心烦意乱。
……
玄武区,兴业时代大厦。
大厦前后都被各种隔离带封的严严实实,闹出了那几件事情之后,整个苏家便挂起了大厦内部抢修的牌子禁止进入。
此刻已然是傍晚,晚风轻吹本来凉爽,但一进入大厦内,却只感觉彻骨的阴凉。
但时间紧迫,苏惊蛰便也只能收起心里的恐惧,跟在孔易身后,步伐不敢慢上丝毫。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她几乎视为‘风水骗子’的男人,如今在进入大厦之后俨然成了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虽然性格使然,她不愿意露怯……
但时不时拉紧孔易衣摆,生怕跟丢的紧张样子,却足以让孔易对这个女孩有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认识。
再怎么梗着脖子装强大,毕竟也只是个女孩,走入这被几次意外渲染的格外怪异的大厦之中,恐惧也是难免的。
“你可不要以为是我愿意跟你来啊,要不是我爸带人去调查那几起意外事故,忠叔又忙着祖坟那边的事,我才不会主动来当你的帮手。”
苏惊蛰仍然嘴上不饶人,只是孔易对此却并不拆穿,毕竟哪怕不转身,他都感觉的到身后的女孩心脏狂跳的动静……
孔易盯着手里的罗盘,走的缓慢。
“放心吧,我之前说过,这风水局布置的极为蹩脚,显然对方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中。想彻底破除简直易如反掌。”
“真正难解的不是风水之局,而是苏叔叔那边,那些被蛊惑过的人心!”
孔易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这里正对不远处的太子酒店,夕阳的余晖洒落肩头迎接夜幕的降临,而他手中的罗盘指针却正对两栋建筑的中轴线。
“找到了。”
“《九尺寻龙经》第一篇曾言,明堂气聚始为奇,不聚即非宜。凡是穴前坦夷处,便是明堂位!”
孔易抬手一指,苏惊蛰却不由双眸微微圆睁,那可不就是吴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平常尚未在意,此刻孔易这一点透,她只感觉一切豁然开朗……
“你说的煞气,就是从那边被引过来的?”
苏惊蛰如同好奇宝宝一般询问道,虽然知道孔易说了自己也听不懂,但是她却知道一件事,孔易先前说这大厦阴寒,就是因为被煞气笼罩……
而如果煞气是主动吴敬之布局主动引入这边,那便佐证了对方的害人之心,那么便不能怪在这之后,自己疯狂的报复!
孔易指了指大厦下错综复杂的各条大路……
“风水之中,这种开阔地带便是明堂,明堂前条条通畅无阻,动辄绵延数十上百米大路便形成长枪煞,而为了挡煞,路两边有意无意都要种上行道树。”
“而这地方地处闹市区,又临近地铁寸土寸金,很容易绿化率跟不上,这就给有心之人了引煞的机会。如果我猜的不错,那边的酒店附近肯定有人工湖……”
这话引得苏惊蛰一拍大腿,那边背靠玉岭公园,半年前的确修了人工湖。
“寒煞压顶,水不聚明堂,想破这局也很简单。明天让人动工在大厦外修建一湾假山池,里面放上十来尾锦鲤。”
“不动声色便能抵挡寒煞,甚至化解掉长枪煞带来的煞气,也能让你们这现代化的建筑外增添些许活力……”
孔易说完这些便收起罗盘,这一手惊得苏惊蛰半晌咋舌,仿佛刚听到兴头处戛然而止般,有些不过瘾。
“完了?就,就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可爱至极,然而孔易对此却也只能摊手苦笑。
“否则呢?你在期待什么?“
“对付普通人,难不成指望风水师布下不死不休的死局斗法?这次是对方轻敌了,所以我才说,这风水局布置的蹩脚!”
“当然,如果还想反击吴敬之……这,也只是个开始!”
孔易的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