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厅内很安静,情侣的窃窃私语,男女学生在喝着茶抱着手机打游戏,初夏的风很清爽,但天气也有几分热意,偏偏李轩的心此刻拔凉拔凉的,都说夏天最解暑的操作是去跟女神表白,李轩何等的三生有幸,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真的是透心凉,心飞扬。
难以言喻的滋味。
李轩脸上不动声色,内心波涛汹涌,”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刘佳轻撩发丝。
“刘佳,”李轩咽口水,”为什么?”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只能说,不爱了。”刘佳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决绝而冰冷。
刘佳起身,李轩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
“阿轩,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刘佳……”
“松手!”
一声清喝打断了李轩的话,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搭上了李轩的肩膀,淡淡道:”你就是李轩吧,分手,是刘佳的决定,你们不合适,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要学会成全。”
刘佳不语。
李轩无动于衷,眼帘低垂,淡淡道:”你是谁。”
“我是她现任男朋友。”
没等李轩再说话,男人从手中的皮包中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摆在了餐桌上,说:”我听刘佳说了,你家境不是很好,大学三年勤工俭学很幸苦,这里是五万块,够你在医院实习一年的工资了。”
“刘佳。”李轩笑容苦涩。
“阿轩,松手吧。”刘佳看了李轩一眼。
这一眼,将李轩所有的坚持都打破了,怜悯,无情,李轩在这一个眼神中看到了太多太多东西。
松手,李轩不再坚持。
刘佳欠身,跟男人双双离去。
“钱拿走。”
男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拿着吧,对于你来说,也算是我夺人所爱了,算是补偿。”
在刘佳宛如陌生人般充满着距离感的欠身后,李轩已经傻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此刻还能做什么,挽留?刘佳这样理智的女人,做出决定的刹那,就不允许李轩再做任何的挽留,这是毫无意义的。
李轩瘫坐在椅子上没动弹,扭头通过玻璃窗注视着刘佳的离开,她穿的很性感,裁剪得体的小西装,白衬衫,黑色包臀裙,纤细的长腿上裹着**。很明显,她今天提出分手更像是公事公办。
而男人,得体的西装,笔挺的身形,自信的脸庞,就这么走上前摁下了一辆白色陆巡的钥匙,然后迎着刘佳,拉开车门。
等到刘佳上车,男人似有所感的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两道目光很有默契的交织在一起。
李轩面无表情,男人嘴角扬起了胜利者的弧度,却也没有太过的夸张表情,好像随手得来的胜利,轻描淡写。
两人驱车离开,李轩坐在原地久久无言。
半响后,”服务生,买单。”
“您好先生,先前走的女士已经付过帐了。”
李轩苦笑,低头看着面前已经古井不波的茶水,端起来抿了一口,人走茶凉。
这一刻的李轩输的很彻底,可他却从始至终都不明白输在了哪里。是物质的追求吗?在他看来刘佳应该不是那样的女人才对,大概是那个男人的确比他优秀,李轩这样安慰自己,也是欺骗自己。
在茶餐厅坐了许久,直到在服务生惊诧的目光中喝完了那一杯凉茶,才缓缓起身,神情恍惚的离开。眼神很好的女服务生意外发现,那个很平凡的男生转身时,脸颊上滚落一滴晶莹。
“唉。”
服务生叹气,男人不是没有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哎,不对,先生,这钱……”
看着对呼唤置若未闻的男人逐渐挺直了腰杆,仿佛愈走愈高大,服务生抓着牛皮纸袋,呆在了原地,投身服务行业的她,对于这种男甩女,女甩男的戏码早已经司空见惯,爱情就是如此,可这钱……
回到寝室的李轩已经完全不想动弹,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眼神古井无波,脸色平静如常。他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刘佳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绝决?
脑中思绪杂乱,心跳紊乱,都说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李轩感受到了,很深刻。
随着窗外一阵阴风吹来,李轩的脑袋陡然像是要炸裂一样,脸色赫然扭曲,一股钻心的痛从大脑跟心脏处袭遍全身。李轩晃着脑袋急忙起身,可这猛地一起身,却是更加的心神慌乱,头晕目眩。
跌跌撞撞的起身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没有感冒药,李轩急忙拉开自己上锁的抽屉,翻到了从实习开始便被自己冷落许久的一个古朴的黑盒子。
这是李家的传承,说起来也是古董了,打小有个风头脑热的,李家爷爷都用着里面的银针帮其治疗,很有效,所以李轩也很早就接触到了这个,直到李轩的爷爷去世,父亲志不在学医,针盒落到了李轩的手上。
打开针盒,密密麻麻的银针排列有序,大小长短各不相同。除却这十八根针以外,还有另外放置在旁边凹槽内一根不起眼的黑铁针。
李轩头晕目眩,胡乱抓了几根针,也顾不上消毒,娴熟的捻到指尖一根,稳、准、快的刺入了自己的列缺穴,接着再次很熟练的捻出一根,刺入了迎香穴。接着,支正、风门、合谷分别刺下。
头痛稍缓,未等李轩自嘲体质垃圾,心脏猛跳!
那刺入手臂内侧列缺穴的下针处,居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像是电流般袭遍全身,李轩惊骇的低头。
是那根黑铁针!
李轩脑袋轰的一声,双眼瞪得老大,那根黝黑散发着幽幽寒芒的铁针,正缓缓的刺入他的皮肤,没有丝毫的突兀,就像进自己家门一样的随意。
李轩此时清楚的记起了去世爷爷的一句话。
铁针赐死!
当年爷爷曾说,这跟黑铁针是祖上传承下来的,从始至终都并未当做医用,而是代表着一种传承,古族李家的传承,擅用铁针者死!
脑海中爷爷慈祥又严厉的脸庞闪过,李轩慌了,急忙伸手去拔。
可没等李轩的手掌触摸到黑铁针,那根针却赫然化为一道诡异的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的钻进了李轩的手臂。
喉结滚动,李轩睚眦欲裂。
就这么死了?
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李轩的确有些心灰意冷,但寻死这种事情,他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未等李轩追忆往昔,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而他彻底失去意识前,脑海中闪过的唯有一句话:我还没写遗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