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时候萧明衍还不是太子,齐王才是最炙手可热的人选,右仆射姜家奇货可居,最终才把女儿嫁给了齐王。
听闻姜姝嫁过去不过半年,齐王就因染时疫暴毙了,而今,才二嫁萧明衍成了太子妃。
姜姝冷笑着捏起我的下颌。
“太子即将与我大婚,怎能还与烟花女纠缠不休?这张与我肖似的脸,我一刻也不想再看见。”
我一瞬不瞬望着她,立马觉得相形见绌。
她这张脸,纯善得就像天边一轮皎白的月亮,难怪能让萧明衍念念不忘。
高贵的明月光与低贱的尘泥,因为太子,而有了片刻交集。
直到她掏出了怀中的匕首,我卑微地跪在她脚边,颤抖着求饶:
“求太子妃饶恕奴,奴保证跟太子划清界限,奴再也不敢了……”
这张脸是我吃饭的饭碗,我怎么能毁容呢?
没了这张脸,谁还会看我跳舞抚琴,我该如何在这世间活下去?
匕首锐利,还是轻而易举划破了我的脸庞,刀口血肉模糊,我毁容了。
姜姝满意地大手一挥,尖尖的护甲掐过我的伤口。
我痛得浑身颤抖。
“如今已是丑无颜,留在这京中,污了贵人们的眼睛。明日你就离开京城,在本宫面前永远消失。”
东宫娶妻,十里红妆。
那一夜,朱雀街上,却有人放了一把大火烧毁了兰烟楼,姆妈和所有姐妹们都被烧死了。
我因为晚上疼得睡不着,侥幸逃过一劫。
回来时,看着兰烟楼的冲天火光,脸上的伤口被泪水沁得生疼,潺潺流血。
我躲在角落,看到太子妃亲临,发现那具面目焦黑的女尸,以为是我。
“不过是个赝品,也配和本宫明月争辉?拉下去喂狗。”
最小的妹妹被烧焦得面目全非,明明还有几个月,我就能攒够为她赎身的钱,还她自由。
那时候我恍然意识到,所有人都羡慕我有福气。
原来被太子招惹也是原罪。
我不知道那场大火是否是太子授意,只是那夜亲眼目睹所有姐妹焦黑的尸体后,我对这世间的情爱再无幻想。
一年了,我用了一种特制的药膏,能够化腐生肌,历经百倍的痛苦,重新滋养出血肉,容貌更胜从前。
东宫的歌舞坊又在招人了,而我改名换姓,进去报了名。
我想让姜姝为兰烟楼十几口人的性命偿命。
太子大婚刚满一年,不好纷奢,不纳姬妾。
人人都道,当今太子萧明衍是个好储君,文能献策天下,武能亲征定邦国。
更是与太子妃琴瑟和鸣。
太子的生辰宴上,我戴着金镂面具缓缓出场。
一头青丝紧贴在玲珑的身后,中央的水面倒映出我毫无瑕疵的脸孔,如临水照花。
我伸出一只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水影便破碎了。
跳的正是《水调歌头》,是我第一次见萧明衍时跳的那支舞。
我觉得他是一个美梦,也是一个噩梦。
太子妃并没有认出我,只冰冷地盯着我。
“大胆,太子寿宴,竟敢上这些淫词艳舞,简直是有碍观瞻!”
唯有萧明衍一袭玄色锦袍,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反复打量着。
我将水袖拂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抗拒,揽我入怀。
我千娇百媚地缠住他的脖颈,“太子爷,您喜欢吗?”
他不动声色看着面具下的我,那双鹰隼般的眼神似能将我看透。
下一瞬,大手缓缓覆上了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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