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溟摇晃着自个儿酒杯里剩下的酒液，听到林怜夏的话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小屁孩？”
林怜夏喝了酒正开心，盯着他分外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对啊，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小屁孩。我还记得你十五岁的时候最惨，被人追杀从孤儿院跑出来淋了场大雨，盯着人家的煎饼果子吃不起。啧啧啧，我当时还以为你死定了。”
“可惜啊，命硬，太硬了！”说着说着，她有些憋屈，地打了个酒精味浓郁的嗝。
人间的这些稀奇玩意儿里面，林怜夏最喜欢的就是红酒。
可是偏偏她酒量又不怎么样，有法力在身的时候挥发得快，顶多两三秒便能把酒精排出体外。
而肉身状态下就难了，醉得快，醒得慢。
所以林怜夏根本没意识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的温度骤降，霍川溟的眼珠子都快冻成冰碴了。
他眉宇间几乎刹那布满了森冷阴沉，微微眯起的眼让那颗泪痣瞧着都阴冷不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林怜夏说得不错，他十五岁的时候确实是最凄凉的。
家破人亡后他的好二叔并没有收养他，反而夺权篡位霸占了原本属于他的股份，把他送进了孤儿院。
十五岁时二叔还想斩草除根，派人追杀他，翻墙的时候他就险些摔死，后来又差点饿死。
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眼前的女人，不仅穿着原本应该在国外的裙子，还把这些属于他的往事脱口而出。
林怜夏脑子正迷糊着，根本没有注意到霍川溟眼睛里危险的神色。
她笑着用双手在桌子上撑起脑袋，摆出了一朵小花儿的模样，“因为我一直跟着你啊，那时候你翻墙想跑，那么高的墙我觉得你摔下去绝对死定了来着。可是我看你个小屁孩要是脑袋着地死了太难看，所以……”
“所以什么？”
霍川溟眸子发紧，死死地盯着林怜夏，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那天他确实差点死了，但是冥冥中有一只手拉了他一把，让他在跳下墙头的时候得到了缓冲，连腿都没摔断。
“所以啊，我就拉了你一把。”
林怜夏笑得天真无邪，完全没注意到霍川溟起了一层冰霜的脸。
“你是什么人？”
“我啊，我是……”
灵魂回收使者四个字儿都到了嘴边，林怜夏忽然清醒了，醒得很透彻，就连脸上的嫣红都是瞬间褪去的。
她猛然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自个儿的脸蛋，看了一眼眯眼盯着她的霍川溟，试探性地问道：“我刚刚喝醉啦？”
后者皱起了眉头，冷得跟她的师傅江岚有一拼：“你这就醒了？”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林怜夏拍了拍脑门儿，一把打在自己的嘴巴上。
林怜夏啊林怜夏，你明明知道自己一喝就多，还敢喝酒！要知道你现在也是在执行任务呢，你这样还怎么称为一名优秀的灵魂回收总局工作人员？怎么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怎么接手师傅的位置？以后又怎么超越姓谢和姓范的两位长官成功在瑶池边买房？
瞧着她自己打脸的模样，霍川溟绷紧的面部神经一点儿也没放松，幽幽地看着她：“怎么，忘记自己刚刚说过什么了？”
好像被人戳了脊梁骨，林怜夏猛然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凑到了霍川溟跟前，又把自己摆成了一朵花：“您提醒提醒我？”
“小屁孩。”
林怜夏愣了，脸上的笑容也干了。
她刚刚叫霍川溟小屁孩儿了？
“你叫我小屁孩。”看她愣了，霍川溟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墨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浓郁的审视：“还提到了我的十五岁。”
糟了！她不会暴露身份了吧！
“这个嘛……霍总说笑了，您的十五岁我怎么会知道呢？嘿嘿嘿，您真会开玩笑！”
看来潜伏人间计划刚刚开始就失败了，而且还失败得很彻底。
她偷偷摸摸地挪动**打算脚底抹油开溜，却没想到原本满眼怀疑的霍川溟却突然开口：“你留在我身边吧，我包了你。”
包了她？啥意思？
见她蒙了，霍川溟已经收回了眼神，淡淡道：“你干这一行包年多少钱？我出双倍包下你一年。”
林怜夏咽了一口唾沫：看来是真暴露了，不然霍川溟怎么会问她干这一行多少钱呢？她上门来是想自荐当他秘书的呀！
让人类知道了真实身份，这事儿要是被师傅知道了，绝对是一顿狠批。
这还不算，万一被上报，让遗漏者抓住把柄，估计饭碗都得丢，直接送到十八层地狱当看门的去。
想到如此惨痛的后果，林怜夏尴尬地杵在原地，干笑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们主要是看业绩，就是底薪加提成什么的……”
“噢？”霍川溟眉头微微一挑，“那我呢，值多少提成？”
林怜夏便着脑袋想了想，摇头：“你不仅仅是提成的问题。”
男人闻言轻笑：“那你想一个价格，想好了告诉我就行。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
原来，他看穿了林怜夏想开溜的心思，所以也不再追问了。
把人留在身边，身上无论有多少秘密都能解开。
反倒是林怜夏愣了：她这算是成了？那要不要跟霍川溟商量千万别说出她身份这事呢？
没等她回应，房间的门铃再度响起，霍川溟递给她一个眼色，她连忙跑去开门。
门外，平视无人，一低头才看到站着一名穿着手工定制小西装的正太。
正太肤色十分白皙，从眉眼到口鼻都跟林怜夏十分相似，完全就是缩小版的林怜夏。
他冲进来便拉住了林怜夏，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出大事儿了，我搞不定！”
听到孩子的声音，霍川溟也到了门口，看到小正太，眉目一凝：“你……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