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见着孙子干脆利落的拒绝,松了一口气。
“是啊锦棠,你看,子义心里是满意你这个媳妇的。你又何必非要和他闹呢。”
温锦棠抬头看了一眼宋晏泽,神色平静疏离,甚至没有丝毫怨怼。
她的平静,一下子便击碎了他刚才的设想。
果然,她要做什么事,从不会被他影响。
宋晏泽牙根发紧,心口有种莫名的恼火,嘲讽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如直说,今日提和离是想要什么。我宋家可是侯门,有哪点又配不上你了,你闹和离的动静要从祖母这传到我的院子?”
温锦棠觉得他这情绪起来的莫名其妙。
明明是他不喜欢她,竟还要把罪名安在自己身上。
“侯爷来的晚,可能没听清楚,我今日所求,只为和离。”
宋晏泽眯着眼睛走到温锦棠身前,默默攥紧了拳头,语气坚定:“我宋家绝不同意和正妻和离。你若是想提别的条件,随便提,只有和离,不可能。”
若是传出去,素素往后哪怕是扶了正,也定会因此事被世人诟病。
他的素素已为他吃尽苦头,凭何还要受这种委屈?
宋老太太以为宋晏泽开了窍,心里也顾不上刚才被冒犯的事。
夫妻二人过日子,哪有不吵不闹的。
自己这孙子仪表堂堂,有才有貌,只要他不犯浑,死磕着那阮素素不放,温锦棠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锦棠,你也听到子义的态度了。宋家绝不同意和离,只有休妻。”
温锦棠满眼讥嘲的和这二人僵持着,却见他们竟然当真厚着脸皮,好像市井无赖一般,死等着她松口。
一边玉棋担心的唤了一声“夫人”。
温锦棠心里的气好像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只觉寡淡至极。
“好,那我便说说条件。”
宋老太太闻言,忍不住松了口气。
“其一,侯爷一日有妾,我的海棠阁,便不能容你过夜。”
一边的宋老太太一惊,有个头脸的人家都万没有为个妾室,不进主母院子的道理,刚要开口阻止,就听得宋晏泽极为冷淡的声音。
“好。”
答应的果断利落,仿若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糊涂!
宋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却硬是说不出责怪孙儿的话。
温锦棠目光平静,毫无波动的继续道。
“其二,妾室身契必须拿在我的手里,任何理由都不能拿走。”
宋晏泽眼神暗了暗,好似十分隐忍。
宋老太太见孙儿迟迟不语,便主动开了口,“这是自然的,你是主母,你不拿旁人也拿不得。”
“其三,我温家人,决不为别人养孩子。往后侯爷纳再多的妾我都不会过问,但庶子便是庶子,哪怕我一世无所出也永不为嫡。”
“温锦棠,你不要太过分!”
宋晏泽怒吼出声,看她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郁火更甚。
“在我侯府如此指手画脚,你当是太看得起自己!我侯府不缺你这个侯夫人!”
“住口!”
宋老太太又急又气,生怕她这孙儿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早知纳阮素素为妾只是一个借口,子义想给阮素素的是正妻之位,他们的孩子也要享嫡子待遇。
纵然她不喜阮素素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可子义拿孩子和自身性命威胁她,她若是不同意阮素素进府,她宋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不说,她放在心尖上的孙儿也要没了。
宋老太太刚想为宋晏泽说两句好话,温锦棠便冷淡开口。
“侯爷大可以不应,那便将这和离书签了,往后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行了!”
宋老太太头疼的揉着额角,怒意有些重。
屋子里总算安静了片刻,她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锦棠,你已嫁入侯府五年,这五年来为了子义默默操持,做的那些事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侯夫人的位置当然是非你不可,你刚才说的,祖母代子义都答应你,你们夫妻之间还是要和和气气才是。”
温锦棠一时没再开口,低眸瞧着地上被撕碎碎的和离书。
她与宋晏泽之间永无修复的可能。
半晌,温锦棠淡淡开口:“谢祖母体恤,孙媳告退。”
纤瘦单薄的背影落在宋晏泽眼里,他握着拳头,心底堵着一口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的气。
等温锦棠的身影彻底消失是视线里,宋老太太才长叹一口气,好歹是不舍得对这孙儿说重话。
“锦棠这些年为侯府付出这么多,你便是先应了她的条件又如何,她这身骨一日不如一日,谁知道还能活多久,你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她是当家主母,你便是为了那阮素素,也该与她体面些。”
宋晏泽紧绷着颌骨,脸色始终不太好看。
“你啊……”宋老太太还想说点什么,宋晏泽身边的小厮急匆匆赶来。
“侯爷,姨娘已经到了侯府正门,正等着您……”
宋老太太脸色骤然一变,鼻子里传出一声重重的冷哼,“走什么正门?妾室就该有妾室的规矩,抬去角门!”
若不是这阮素素,今日也不会有这些幺蛾子。
“祖母!”
宋晏泽隐忍的怒意再度爆发,“我答应过素素,给她平妻之礼!祖母也要如此下我的脸面吗!”
“你糊涂!”宋老太太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锦棠是我们侯府的主母,你这么做便是让她被人戳着脊梁骨,我们侯府还能落着什么好名声?往后那**的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你该如何为他娶妻,怕不是稍微良善些的人家都看不上你这侯府!”
宋晏泽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的咯吱作响。
“你若真为了阮素素好,就让她守好妾室的规矩!”
不等宋晏泽发话,宋老太太就指示小厮按自己的意思去办。
宋晏泽目光如炬,“从前逼着我娶温锦棠,如今我好不容易能娶自己心爱之人,却仍旧憋屈至此,我哪还像个侯爷,同提线木偶有何分别!”
怒吼完,他甩袖愤愤离开。
宋老太太气的喉间猩甜,调子发颤,“作孽,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