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居,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红唇微勾,时不时地往池子里撒着鱼食。
谢清清一身素色暗纹轻衫包裹着她清瘦的身体,半倚靠在扶栏边,一脸淡定地看着池中张着嘴拼命抢食的鱼儿,脸上找不到丝毫夫君凯旋的喜悦。
今日是她那成亲三年的夫君出征归来之日,照理说这本该是个大喜的日子。
“**,将军今日凯旋,大军已至城门外,您真的不去迎接吗?”
鸢尾一脸急切地催促着谢清清,不知道自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儿将军回来了,她还这般淡定地坐在这儿品茶。
老夫人和表**早就在城门外候着了,夫人明明一直心系将军,可今日却这般反常……
鸢尾不解。
撒完手里的鱼食,谢清清拍了拍手,“走吧。”
鸢尾以为自家**是打算去城门迎接姑爷了,激动地跟在后头,却不料**居然只是淡定地回到了卧室喝茶。
谢清清唇角含着一抹凉薄的笑,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新茶果然就是比那陈茶要好上许多。茶是如此,人亦如此。
不顾耳边鸢尾的絮絮叨叨,谢清清垂眸不语,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自她重生已经一个月了,前世的种种却依旧记忆犹新。
她的夫君,宣平侯府独子陆晏和,今日就会带回来一名女子,并奏请娶她为平妻。而她只会落得一个在偏院孤苦伶仃,看着他们夫妻情深,儿孙满堂,最终抑郁成疾,年纪轻轻便早早去了。
堂堂嫡妻沦落得饱受冷眼,嫁妆也尽数落入侯府中馈,成全了她人的幸福。
想到这,谢清清冷笑一声。
前世她蠢笨如猪,如今老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陆晏和,沈婉,你二人前世欠我的,这辈子来偿还吧。
谢清清捏着杯盏的指尖泛白,贝齿轻咬着红唇,心里的恨意如连绵不断的野火,灼灼燃烧着。
前世她为何就那般痴傻着不和离呢,堂堂尚书府嫡女,就算和离归家,顶多被人笑话几句,也好过在那清冷的别院孤独早死的好。
谢清清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她登场了,将手中的杯盏重重一放,“咚”地一声,吓得鸢尾眉心一跳。
**怎么突然这般气势汹汹,这看起来不似去迎接将军凯旋,倒似去砸场子的。
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陆晏和,咱们之间的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鸢尾,拿上账本,和我去主厅。”谢清清的嗓音清冷却又异常坚定。
她重生回来的这一个月,好好地将府中的账理了理,就等着这一日呢。
“账本?”鸢尾一头雾水,不是去迎接将军吗?好端端地拿什么账本,**今日怎么这般怪异。
不过她还是很听**话的,虽然心里万千疑惑,但还是乖乖去取了账本,小步跟上谢清清。
谢清清带着鸢尾来到了主厅,她一**坐在平日里老太太喜欢坐的主位上,睥睨着门外。
接过鸢尾手里的账本,随意摆放在一旁的桌上,嘴角含笑,可那笑意却只浮于面庞上,未达眼底。
“**......”鸢尾踌躇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笑怎么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呢,想要劝说**,可是又怕说多了惹她烦,最终还是将欲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谢清清瞥了她一眼,这没出息的丫头,惯会让她做小伏地,虽然是好心,可是有时候你越是退让,别人越会踩着你上。前世她二人在别院里受尽冷眼欺辱,最后含恨早逝,就是因为太过软弱退让。
她们身后有尚书府撑腰,有疼爱她的爹娘,兄长,她再也不会委曲求全了。
求不来夫君的爱,求不来世人的怜悯,只会落得一身凄凉。
还不如趁早挥剑斩孽缘,做她潇洒的尚书府**,看他们没了自己的嫁妆,还能恩爱幸福多久。
“鸢尾,你自小就跟着我长大的,我也不瞒着你了,我今日是打算和将军和离的,你做好心理准备。”谢清清语气轻松,好似在与她闲话家常。
可是鸢尾听得差点儿没站稳,双手扶着一旁的屏风,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小......**......你,你说什么?”
谢清清却没有重复方才的话,气定神闲地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人。陆晏和一身战甲,威风凛凛,英俊的脸上满面春风,眉目含情。而她身侧的女子容貌秀美,身姿绰约,乍一看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谢清清却只觉得碍眼极了。
陆晏和想了很多开场白,想要在见到谢清清的时候说,可是今日她却并未出城迎接他归来。
心中倒是有几分意外,他牵着沈婉的手,一只手在她身后虚扶着,生怕她会被门槛绊到。
想到她腹中的孩子,陆晏和小麦色的冷毅脸庞上添了几分柔情。
“婉婉,小心门槛。”他语气轻柔,看向女人的眼睛里也满含着爱意。
谢清清的唇角愈发上扬,前世也是这般,将她一人丢在身后,眼里全是宋婉,丝毫没有她这个发妻的存在。
成亲当晚他便领了军令离家,两人连洞房花烛都没来得及过,她体谅他的不容易,痴守三年,等来的是什么呢。
谢清清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归来当日说的每一个字!
“谢清清,你我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你亦无感情,我只为履行两家的婚约。可是婉婉她与你不一样,她虽身世可怜,但她坚韧独立,精通医术,心怀天下,我们在关外并肩作战了两年,她也有了我的骨肉,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我此次回来,会以军功请旨娶她为平妻。婉婉生性单纯善良,不似你们这些京中贵女,日后希望你能安份于后宅,家中交给婉婉打理,我会给你留一处落脚之地。这样已经是委屈了婉婉,其余的你就不要妄想了。”
平妻?
亏他想的出来呢,与其说是平妻,还不如说贬妻为妾。
这陆晏和还真是又当又立,不想委屈了心上人,又不想落下话柄。
她沈婉是坚韧独立,心怀天下,单纯善良,我谢清清就是一文不值了吗?
既然你们如此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今日我便成全了你们吧。
想到这,谢清清不禁笑出声来。
我呸,谁稀罕你这破败侯府。就算当了将军又怎样,一年能有多少俸禄,偌大的侯府一年需要多少银两支撑门面,亏他说得出口呢,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谢清**想给前世的自己几巴掌,怎么就脑子那么不清醒,过得那么委屈。
原本陆晏和没看到谢清清去城外迎接自己,想着她是不是身体不适,打算回来后去看看她的,没想到那人却好端端地坐在主位。而且她方才的笑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像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应有的。
两人三年未见,他突然觉得谢清清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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