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十六年,天降大雪,灾民无数。
京城驿站旁的小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缩在四处透风的牲口棚下。
她身上棉衣单薄,补丁摞着补丁,一头长发乱的像鸡窝,脸不知多久没洗看不出原本肤色,只一双水眸格外清明灵秀。
“好冷啊,好饿啊……”
苏宁欢一面跺脚一面往手里呵气。
她原本是中文专业女大,熬夜看网文赶上时髦的穿书。
别人穿书是护国公主、千金**,她穿书是快饿死的灾民。
最关键的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穿的是哪本书。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
正泪目,一个模样憨厚的大娘走到她跟前。
“闺女,跟我一块去救济堂吧,好赖能有口热乎粥喝。”
“救济堂?”
灾年官府跟大户会开善堂,不光有吃的,运气好还能住上火炕。
苏宁欢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跟在人家后头,赶着落锁前进城。
大娘带路,越往前走街景越繁华,甚至隐约有悦耳的丝竹声。
苏宁欢觉得不对劲,按照古代街坊建构,善堂一般安置在郊区,那里土地便宜,出现疫病也能及时消杀。
她不会是遇见人贩子了吧?
等苏宁欢反应过来,大娘已经停在一处叫天香楼的地方。
门口龟奴眼熟她。
“春娘,你最近带来的货色是越来越次,这丫头连个人模样都没有!”
春娘,天香楼,雪灾!
一连串的线索汇聚,苏宁欢脑子翁的一声想起来,她穿的这本书叫《霸道王爷娇娇宠》。
因为三观不合,看了几页就弃书。
她穿越这具身体叫苏宁欢,原本是国公府嫡出的小**,襁褓时被抱错,流落民间。
跟随养父母逃荒,路上他们把最后一口粮留给她,一个冻死一个饿死。只有原主活着来到京城。
根据她看过的部分,苏宁欢被这个叫、春娘的卖进青楼。
等国公府找到她,她早就破了身子。在这个女子清白大过天的朝代,她过得生不如死。
原主把自己的不幸通通发泄到假千金身上,干尽损人不利己的坏事。可谓是搅屎棍一般的存在。
然而,在这本书里原主跟假千金都只是配角。主角是她们的庶妹苏宝珠。
早知道会穿,她就硬着头皮看完了!
突然,脑海里传出一道机械电音。
“宿主你好,恭喜你绑定炮灰吃瓜系统。我是你亲爱的统。”
虾米?
吃瓜系统是个什么统?
苏宁欢阅小说无数,头一次听说吃瓜统。
统子自说自话:“目前剧情走向,炮灰苏宁欢被春娘卖进天香楼。开始搜集热乎新瓜。”
苏宁欢脑子里出现一长串文字,草草扫过全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统啊,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得跑路!你有啥法子没?”
苏宁欢饿得有气无力,论脚程肯定比不过那群龟奴。
她熟读史书,深知千金买一笑,花魁娘子嫁给真爱都是假的!
**是消耗品,一不小心染上脏病,只有死路一条。
等了半天,统连屁都没放一个,只知道更新瓜。
苏宁欢正恼怒,眸光落在一行小字上,心中窃喜,这下谁卖谁还说不定呢!
她扯了扯春娘的袖口,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大娘,这里就是救济堂?真能有饭吃吗?”
春娘怕把衣裳弄脏,嫌弃地拂开她的手。
指着牌匾哄道:“你看,这不是救济堂三个字?里头不光有吃有喝,还有新衣服穿呢!”
呵呵,这老娘们说谎话不打草稿,真当她不识字呢?
她是中文专业的高材生,莫说繁体字,就连篆书也是手到擒来!
春娘演,苏宁欢也陪着她演,讨好一笑:“大娘,我还有几个穷亲戚,能带**妹一起过来吗?”
一听有**妹,春娘笑得合不拢嘴,立刻要她领路。
“你**妹多大年纪?长得可俊?”
苏宁欢笑眯眯点头:“她们都可俊了,只是家里穷,已经好几个月揭不开锅。”
春娘一听更乐,连连催促。
苏宁欢故意脚下一滑摔坐在地。
“哎呦!我扭了脚!”
春娘不耐烦:“你个小娘皮!净给老娘作妖!”
苏宁欢可怜巴巴:“大娘,我走不了路,要不咱明天再去吧?”
“明天善堂没有名额了怎么办?”
春娘翻了个白眼。
苏宁欢装作站不稳的样子:“要不你背我吧……”
春娘为了钱,只能耐着性子把人背起来,任由苏宁欢指点着来到城尾一处茅草房。
她心里只想着钱,压根没注意她们是尾随个中年跛脚男过来的。
春娘将人放下就要敲门。
“别,大娘。”
苏宁欢制止住她:“我怕我领生人过来大伯不高兴,我先进去跟他们说有饭吃的事,再介绍你,这样他们好接受一点。”
春娘面带狐疑,这小娘皮别是在消遣她?!
见她不悦,苏宁欢立刻增加筹码:“我大伯家有七个闺女,到时候大家都有饱饭吃,她们还不把我当活菩萨供!”
瞧着苏宁欢一副占便宜没够的蠢样,春娘又放下心来,让她赶紧进屋。
过了半晌,苏宁欢在里头朝她招手,示意她进去。
苏宁欢坐在长凳上,手里捧着个热乎乎的红薯,啃得满嘴香甜。
“大伯,就是我跟你说的人。”
男人约摸四十多岁,身体残疾,后背佝偻得像备了口锅,目光露骨上下打量春娘,
春娘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时没留意被苏宁欢逮住手指按在桌面的文书上。
“这是什么?”
苏宁欢笑而不答,男人搓了搓手,从后背搂住她。
“我的宝贝娘子,这是你的卖身契啊!”
“放开!谁是你娘子!”
春娘挣扎着,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被人算计了!
常年打雁,竟被雁啄了眼!
“你放开老娘,我把这丫头片子卖给你!她年纪轻样貌好,比我个老帮菜好生养!”
男人听了果然两眼放光,转头贪婪地看向苏宁欢。
苏宁欢心里一沉,没料到春娘还有这手,佯装怒喝:“放肆!我是你主子,你敢卖我?!”
写书的作者宛如封建余孽,书中群像高低分明。
主子对奴才可以任意打杀,奴才欺主轻则鞭笞重则杀头。
春娘指着苏宁欢的鼻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骨头二两轻的丫头片子,也敢当我的主子!”
男人猴急,又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们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这年月养得起仆从的都是大户,他可得罪不起。
“这丫头片子就是个逃荒的!我根本不认识她!”
春娘指着苏宁欢满身破烂衣裳:“你见谁家主子穿成这样?”
苏宁欢翻了个白眼,指着桌上的契书反问:“你又见过谁家难民识文断字?”
“再者刚你瞧见的,是她背着我走路。若非主仆,我怎能指使得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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