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裴念感觉到周围乱哄哄的,也很热。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很大的KTV包厢,里面有不少年轻的男女嬉嬉笑笑打打闹闹,有人唱歌有人做游戏,也有人贴着身体跳舞。
熟悉而陌生的场景,熟悉而陌生的一群人,让裴念的大脑处于短暂的空白。
这时,她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微微侧头,就对上了霍北琛的眼睛。
是少年时候的霍北琛,眼眸漆黑清冷,还没有日后的深沉和肃杀。
霍母是个美人,霍北琛完全遗传到了霍母的这种美,五官十分的精致,走到哪里都是颜值担当。
现在的他年纪小,看起来只是清冷俊秀,但是日后五官长开了是怎样的妖孽,裴念是亲自见过的。
而霍北琛的怀里,搂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用一双挑衅的眸子看着她。
裴念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因为这是霍北琛十五岁时的生日宴会,这天晚上霍北琛搂着一个女孩子告诉她,他不喜欢她,让她不要纠缠。
她笑嘻嘻的挑着那个女孩子的下巴,说:“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要是换成了我,我也喜欢。”
那之后继续纠缠着霍北琛,半点没有受打击。
她明明死了,怎么会回到霍北琛十五岁生日宴上?
裴念以为是错觉,用力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传来,让她再也无法逃避一个现实——她重生了。
裴念心情复杂,此刻更是受不住这样的气氛,跌跌撞撞去拉开包厢的门,跑了出去。
霍北琛看着裴念落荒而逃的背影,皱了皱眉,一下将怀里搂着的女孩子推了出去。
那女孩子还要再贴上去,对上霍北琛那冷冰冰的眸子,讪讪地走开了。
霍北琛扯了纸巾擦擦手。
一个小男生坐到了霍北琛的身边,“你把你家小姐姐气走了,小心她不理你。”
霍北琛眼神冷冷的,“是谁告诉她我在这里办生日宴会的?”
小男生们齐齐摇头,“知道你不喜欢她,我们干嘛通知她啊。”
小男生心里腹诽,他要是有这么个漂亮小姐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就霍北琛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已。
裴念跑到洗手间,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看着自己那张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也还是她十七八岁时青涩稚嫩的模样。
裴母是五官温婉清秀,裴父五官中规中矩,然而裴念却生了一副明艳逼人的五官。
她长开之后就经常听人说,她和自己父母长得不像,那时候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她和裴父裴母是真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裴念用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霍北琛是真的很厌恶她这个怪姐姐,过生日都是要躲着她的,上辈子他也是在这里过生日,自己打电话问了霍北琛的母亲才知道,然后以为霍北琛忘记通知自己了,眼巴巴的跑过来。
其实这时候的她对霍北琛是没有爱情的,她只是把霍北琛当成一个可爱的邻家弟弟,看他故作严肃的一张脸,就忍不住的想要逗他。
霍北琛却是个冷淡的性子,对她这个邻家姐姐,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
裴念忍不住想,自己上辈子怎么就那么犯贱呢?世上没男人了吗?追着一个小屁孩满世界的跑。
现在重活一辈子,裴念决定痛定思痛,花心思去讨好别人去爱别人,还不如好好的善待自己好好的爱自己。
上辈子死前她就已经放下霍北琛了,这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多难。
毕竟都死过一次了。
可是,她不是裴家千金这件事,却是最棘手的。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想想上辈子,和裴父裴母相处了二十年,自己突然不是亲生的了,她不如裴父裴母那样说放开就放开了,因此之后才会被人说抱着裴家大腿不肯放。
经历过一次,她早已经释然了。
这辈子即便被赶出裴家,她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接受不了。
不过该怎么说出这件事呢?
不可能自己去跟裴父裴母说,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吧?
毕竟不好解释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裴念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头绪,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反正在二十岁的时候,裴父裴母会发现的。
但是在离开裴家之前,她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好,要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自己以后的生活,不能再向上辈子那样过的稀里糊涂的。
裴念从酒店走出来,一边走着一边想事情,路过超市的时候,买了一包泡椒凤爪蹲在路边的台阶上啃起来。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下来,夜风有些冷,裴念赶紧的回了裴家,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洒下淡淡的白光落在卧室里的角落。
这里还是她在裴家时的卧室,一桌一椅都是她最喜欢的。
她终于彻底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这时,门被推开,裴母走进来,看见裴念在照镜子,以为裴念又臭美了,笑着打趣,“我女儿怎样都美,就不用再打扮了。”
这样亲昵宠溺的语气,让裴念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呆呆的看着裴母,脑袋里闪过上辈子裴母看着她时那憎恨的眼神,再看见如今依旧对她关怀备至的裴母,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见裴念发呆,裴母拢了拢肩头上的披肩走过来,看见了梳妆台上的礼盒,说道:“你不是去给北琛过生日了吗?怎么礼物都没带去?”
裴念有些不敢面对裴母,说:“我忘了,我给他送过去吧。”
那一声妈,有点叫不出口。
她能理解裴母上辈子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却永远都释怀不了。
她和韩吉怡本就是因为院方疏忽而报错了,然而裴母最后却是将所有过错都算到了她的头上,认为她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认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尽折磨,全是裴念鸠占鹊巢的错。
她二十岁以前,裴母有多疼爱她,二十岁以后,裴母就有多憎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