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心情复杂的将信读完,廊下仆从早已震惊不已,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真想不到平日端雅的张家小姐竟是此等**。
张静婉仿佛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怔愣了片刻,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昂起头,指着沈昭昭厉声质问:“是你!沈昭昭是你要嫁祸给我,好撇清你自己!你若与那蠢才没有私情,你昨夜为何无故失踪?你敢发誓赌咒你昨夜不是去与他私会?”
“我昨夜是去河边见了他……”沈昭昭淡定的承认,“但却为了姐姐你的事才去的。他约姐姐私奔,托我代信,我私以为此事重大,甚为不妥,故未曾将信交与姐姐,又写信正告赵公子,后又怕不妥帖,这才去了河边与赵公子讲清。”
张静婉目眦欲裂,“你胡说!”
沈昭昭冷笑,扯动脸上的伤疤愈显冷酷无情:“我是不是胡说,姐姐心里最清楚,姐姐与赵崇焕密谋私奔,他托我转给你的书信还在我房里,便是铁证如山,姐姐要看看吗?”
沈昭昭前世被形势所迫,练就出仿人笔迹的一手绝技,连模仿天子手谕都能以假乱真,仿写赵崇焕那手狗刨的字迹更是不在话下。
她昨夜将她与赵崇焕往来信件烧毁后便仿写了这两封能钉死张静婉的书信,等的便是她自己撞上来。
沈昭昭冷眼看着张静婉因愤恨和无助而涨红的脸,心中冷笑。
前世,亲眼看着赵崇焕被乱棍打死,看着自己被带上镣铐时,估计就是这般表情吧!
张静婉你欠我的,要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我一心替姐姐遮掩,不想姐姐竟反咬一口。”沈昭昭委屈道。
张静婉心知此事被坐实自己将面临什么处境,垂死挣扎:“红口白牙皆由你说,谁知你深更半夜单独去见那蠢才所谓何事?你可有人证证明你与那登徒子清清白白?”
深夜独会外男,便是有万般理由也足够坏了沈昭昭名声,要死大家一起死,她做鬼也要拉沈昭昭垫背。
沈昭昭本是乡间长大,又与师傅采药看诊,并不像京中贵女们一般将男女大妨看得那么重,况且她身边的傻男人知道便好,别人爱怎么想又与她何干!
沈昭昭刚要开口说并无人证,忽听萧熠沉声道:“孤是人证。”
沈昭昭哭笑不得,这个傻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短。
萧熠眼尾微斜,扫了跟在身后的程氏兄弟一眼,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现下又要帮太子撒谎了吗?
程簧朝弟弟瞪眼,意思是你素来会编瞎话,你来。
程箜偷瞄了一眼有些不耐烦的太子殿下,急忙道:“昨夜沈家娘子并未独自出门,殿下怕娘子遇险,我们兄弟二人便与殿下一起在暗中保护,确见沈家娘子言辞犀利的劝诫张家娘子情郎。镯子也是在河边遗失被殿下拾到的。”
想起昨夜赵崇焕被骂得怀疑人生的模样,程箜自觉所言非虚。
有太子作人证,又有金镯为物证,旁人还敢说什么。
张静婉与外男私定终身预谋私奔便成了再真不过的事实。
廊下的仆从开始切切私语。
“真看不出,张家小娘子竟这般不知检点……”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是大家闺秀,其实却是个**的……”
“真是给张大人和夫人丢人败兴……”
“……”
似乎一个失了闺誉清白的贵女,人人都可以在她的衣裙上踏上一脚,反正也是脏了的东西,再腌臜些也是无妨。
这些脏污的话声音不大,随风飘进张静婉耳中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未来的惶恐和对沈昭昭的怨恨如汹涌澎湃的洪水,淹没了她的理智。
“沈昭昭,你个面丑心脏的**,是你暗害我,是你暗害我!”她不管不顾的从地上弹起,朝沈昭昭疯狂扑过来。
沈昭昭自幼随师傅上山采药,身体强健灵活非闺阁小姐可比。
且一直防备着张静婉,见她张牙舞爪的过来,闪身避开,脚腕一绊,张静婉“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昭昭懒得再理会她,请萧熠让一直跪着的仆从起身散了,对还没缓过神的刘嬷嬷道:“嬷嬷最懂规矩,张家姐姐便交给嬷嬷暂行看顾,千万别再出了差错才好。”
说完,沈昭昭便要转身回房。
张静婉却在此时忽然暴起,拔下头顶发簪,趁众人不备,冷不防的朝沈昭昭背后猛的扑刺过去。
沈昭昭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簪子直奔着她左后心刺过去。
“小娘子!”刘嬷嬷眼见来不及阻止,吓得脸色惨白。
就在簪子即将触到衣衫的刹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猛的抓紧刺来的簪子,从张静婉手中夺了过来。
萧熠反手一挥,脱手的金簪仿佛离弦的箭,贴着张静婉错愕的脸颊划过,光洁白皙的皮肤上登时留下一道深长狰狞的伤口。
萧熠目光冰冷刺骨,看着张静婉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你若自寻死路,孤成全你。”
程簧和程箜两兄弟的注意力却不在太子殿下英雄救“美”的身手敏捷上。
萧熠掩在衣袖下正在渗血的手才正真让他们心惊胆战。
作为太子帖身侍卫,太子玉体有损是他们最大的失职。
方才他们兄弟也本有机会出手拦住张静婉,但见他家殿下亲自动手,两人还是选择成全殿下的救美之心。
但太子受伤非同小可,程簧和程箜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绝望。
程箜目光坚定的看了哥哥一眼:这事得有人背锅。
他们本就是双生子,再加上常年累月伴在一处,彼此间往往只需一个眼神便可知晓心意。
程簧心领神会的点头,瞟了眼周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太子,指着张静婉厉声道:“放肆!胆敢行刺太子!”
程箜则不由分说的擒住犹自震惊的张静婉,将人用力按在地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罪妇张氏,你可知行刺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