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穆相回府
相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穆远洲每次出远门回来,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吃顿饭,俗称家宴。所以,此次穆远洲回来,蒋氏依旧提前安排好了宴席。
只不过前世的穆从雪因着蒋氏的挑唆和蒙骗,心里一直认为穆远洲对她不喜,以至于从来没出席过家宴。久而久之,穆远洲对她的心也淡了,直接对她放手不管。
而没有穆远洲关照的穆从雪,在府中的日子自是不会好过,甚至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但那是过去,此次重来一世,穆从雪自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掌握先机的她拥有了游戏的主导权。
暖阁里,穆远洲欣慰地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家人,望向蒋氏的眼神满是温情,轻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说:“劳你操持府中事宜,辛苦了!”
“老爷谬赞了,这本都是妾身该做的。”蒋氏垂眸一笑,眉目间尽染风情,看的一旁的李氏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爹爹,这些吃食可都是娘特意为您准备的,知道您爱吃这些,还亲自到厨房去看着呢。您待会可一定要多吃点,不要浪费了娘的一番心意。”穆从茗见缝插针地挽着穆远洲的胳膊撒娇道。
对于这个才貌双全又懂事的女儿的撒娇,穆远洲自然很是受用,忙欢喜地点头应和。
“老爷,大小姐来了。”就在蒋氏等人谈笑间,一个小丫鬟过来禀报。
穆远洲一愣,筷子自手中掉落也没察觉,他只觉得有多久没听过穆从雪来找他的消息,多久没一起同桌吃饭了?以往但凡他在府中,穆从雪都是躲着他的。此刻突然听到她过来的消息,心中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欣喜。
“快,快把小姐请进来!”缓过神的穆远洲忙激动地吩咐道,穆从茗见此垂眸掩下眸中的恨意。
没多久,只见女子一袭白衣款步行来,穆远洲只觉一阵恍惚,记忆中任性张扬的女娃竟已长得这般高了,她的容貌虽不是绝色,可那通身的风华气度却是谁都比不上的。
穆从雪抬眸,正正对上穆远洲欢喜的眸子,一刹那间,心头一阵酸涩,恍如隔世。想起前世因自己而惨死的穆远洲,心中的愧疚几乎再次将她淹没到窒息。
低头压下眼中的泪意以及冲过去的冲动后,穆从雪再次缓步向他走近,站定在他面前。
“爹爹。”穆从雪薄唇轻启,良久才轻声唤了一声。
仅一声,穆远洲便连连点头答应,脸上更是遮都遮不住的笑意,同时直接伸手将人带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原先坐在穆远洲身边的穆从茗虽不情愿,却不得不退开一位,心中的恨意瞬增。
“瘦了,瘦了。”就像心疼孩子的老父亲一样,在朝堂上能翻云覆雨的丞相也只能喏喏地说了这么一句。终究是太久没交谈,穆远洲窘迫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眸中的疼惜不会作假。
“劳父亲惦记,阿雪一起都好。”穆从雪强忍着眼中的泪意,轻声笑道。
这边是父慈女孝,那边的李氏却恨的咬牙,尤其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还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再对比此刻享受着穆远洲疼爱的穆从雪,心中的恨意怎么也压不下。
思索间,她猛然起身跪到了穆远洲面前。
这突兀的动作,把周围的人都惊到了,但最懵的是穆远洲,毕竟他对于之前的事一无所知。
“你这是干什么?”穆远洲不悦地皱眉沉声问道,当初纳李氏进门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老太太做的主,所以对她,穆远洲并无情义可言。
“老爷,妾身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如此,妾身只求老爷能为妾身和阿枝做主。”李氏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后,拉扯着穆远洲的衣角哭诉。
这没头没尾的一段话让穆远洲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本因和穆从雪和好的愉悦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搅合没了,顿时沉着脸问道。
“老爷!大小姐今日对阿枝用刑,几乎要了她半条性命,可怜我的阿枝至今还昏迷不醒。老爷,您可一定要为阿枝做主啊!她也是您的女儿,您的亲生骨肉啊!”李氏越说越伤心,哭得也越发大声,这哭声扰得穆从雪心烦,后宅的女人都只会用眼泪来博取同情吗?
蒋氏嘴角微勾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言,静观事态的发展。李氏虽哭的夸张,可穆从枝的伤情倒是真的,穆从雪今日闯下这般祸事,就看她该如何脱身了。
“阿雪,她说的可是真的?”穆远洲闻言,心中诧异,却并未立马开声训斥穆从雪,而是转头轻声发问。
“是。”穆从雪坦然承认。
“老爷,您听到了?阿枝和大小姐同为您的女儿,也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可她竟能如此狠心对她下手。可怜我的阿枝,您可要为她做主啊!”李氏见穆从雪承认,顿时添油加醋地贬斥她的行为。
“爹爹容禀。”穆从雪不穆近乎疯狂的李氏,一脸镇定地跪下,轻声回道。
穆远洲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四妹妹推我下水在前,侮辱娘亲在后,我的所做的不过是为自己的娘亲讨回公道罢了,三姨娘要说我狠心,我也认了。为人子女,岂容他人对生母随意辱骂诋毁,即便她已经故去。”
“更何况,她还是爹爹明谋正娶的正室夫人,结发妻子。四妹妹既敢出言不逊,身为相府嫡长女,自应负起教管妹妹的责任,否则会让人误以为我们相府的小姐都是不懂规矩的山野乡妇。”穆从雪条理分明地道明缘由,只在提到韩秋时,心酸地落下泪来。
“爹爹,四妹妹有您和三姨娘疼着护着,可娘亲,就只能由我来护着了。”穆从雪泪眼盈盈地看着穆远洲,看的他心里一阵心碎。
韩秋病故那年,对穆远洲的打击甚大,甚至至今都是他心中不可提及的伤痛。因为他这半辈子过去了,韩秋依旧是他心中唯一的挚爱,那份爱意随着时间变得愈发深沉浓厚。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穆远洲怜惜地将穆从雪扶起来,柔声安慰道。
李氏闻言却被气得半死,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被穆从雪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她的阿枝被伤的那么重,凭什么穆从雪一点事都没有!
“老爷,阿枝可是伤到至今未醒!您真的就不管了吗?”李氏痛心疾首地向穆远洲质问。
“她对嫡姐不敬,对嫡母不尊,如此没有规矩,换做是我只会罚得更重。”穆远洲将穆从雪护在身边,转头满目寒光地望了李氏一眼,眼里的威胁吓得她身子一颤,心中再多的怨恨都不敢再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