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牧摆了摆手，“你起来吧，我现在不需要门徒。”
但是孙三针骨子里带着一股拧劲儿，好像没听到李牧的话一般，继续磕头。
高个儿和瘦子朝着李牧冷哼了一声，他们知道孙三针的脾气，并没有上前阻止。
孙三针一直磕，直到磕完十八个才停止。
李牧回头看了一眼孙三针，多了一丝欣赏之意。
但，仅仅只是欣赏而已。
江稚鱼抱着玉臂，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牧，心中生出了无限好奇。
心中暗暗猜测李牧的身份。
年纪轻轻，武力超群，掌握着枯骨生肉的失传秘术，难道是外出历练的医学世家的子弟？
江稚鱼暗自摇了摇头，不对，他的从容气质不像那些被“驯化”过的世家子弟。
更像是经历过摔打锤炼，看淡了生死之后，形成的漠然和冷静。
这么年轻的年纪，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稚鱼想得出神的时候，李牧已经帮母亲接好了断骨，接下来只需要慢慢调养就好了。
“江小姐，方便帮我找一间安静向阳的房子吗？”
李牧的话，打断了江稚鱼的思绪。
“嗯？阿姨已经无碍了吗？”
即便知道李牧施展的是逆天改命的秘术，但是这么短的世间就能将一个濒死起死回生，江稚鱼还是觉得大为震撼。
那声“嗯”是下意识的一问，但是那声“阿姨”则是江稚鱼有意为之。
无论是李牧的一身逆天的功夫，还是一身神奇的秘术，都值得江稚鱼的交好。
她肩负家族使命，在江城人生地不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李牧不知道江稚鱼的心思，点头回应了江稚鱼的问题。
“随我上二楼吧，上面有个房间合适。”
江稚鱼说完，走在前面引路。
李牧抱起母亲，慢慢跟上。
期间李牧扫视了一下这座江城最顶尖别墅的内部环境。
屋顶上吊一盏巨型水晶吊灯，房间内通铺着珍贵的地毯，家具都是清一色的金丝楠木，墙边摆着一面墙的百宝阁，上面全是应该上交国家的各类古董藏品。
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每个地方都透露着奢华，但是又不张扬。
李牧跟着江稚鱼，踏上大理石台阶，来到了江稚鱼所说的房间。
李牧刚想上前，却被小瘦子拦了下来：“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大小姐的闺房，你不能进！”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不知好歹！太得寸进尺了！”
“大小姐不说其他的，那是她心地善良，你能不能有点分寸感？”
李牧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瘦小的保安，“现在又不是古代，什么闺房不闺房的，不就是一间卧室吗？”
“你的脑子是让裹脚布缠住了吗？”
噗嗤！
江稚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瘦子想要发作，但是看到大小姐已经默许，只能哼哼唧唧地忍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愣着干嘛？开门啊！”
李牧朝着不说话的小瘦子说道。
“你......”
“你什么你？难道还要让你们家大小姐开门？”
“哼！”
“哼什么哼，一个大小伙子，哼哼唧唧得跟个娘们似的。”
李牧带兵习惯了，随口怼了小瘦子一句，但是小瘦子像是被猫踩了尾巴，一下急红了脸。
“你！瞎子！”
“好了，小沐，开门吧！平时让你留个长发，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
江稚鱼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李牧仔细看了一眼小沐，还真是个小娘皮。吊眼柳叶眉，鹅蛋脸，孩子鼻，皮肤黝黑，个子瘦小，胸部肌肉不发达，还留着个板寸圆头，刚才着急救母亲，没有细看，这才把她当成了男人。
小沐哼唧着打开了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通体的落地窗，窗外是碧绿的草坪，湛蓝的泳池......
“有钱人的生活真他娘的奢侈！”
李牧心里吐槽了一句，吐槽归吐槽，这个房间的确符合自己的需求。
安静向阳，利于母亲身体的恢复。
李牧将母亲轻轻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掖了掖被角，起了身。
转头对江稚鱼说道：“江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之前态度有些着急，希望你不要介意。”
“今天，谢谢你了。”
李牧的语气很真诚。
江稚鱼微笑着点点头，其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一些。
“李先生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这个地方也是我......”江稚鱼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也是我朋友的地方，我也算借花献佛。”
“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听到借花献佛的时候，李牧的目光微微一滞，随后缓缓点头，似乎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人皇的第一次赠礼便是这套云顶天宫，但是李牧拒绝了。
一来是考虑到这个地方太过招摇，怕父母住得不舒服。
二来是，当时云顶天宫已经有主人了，名叫祝山海，是江城赫赫有名的首富。
李牧不想住别人住过的房子，所以当时选择了一所普通的别墅。
当时耳闻过这个祝山海的一些事情，这老东西虽然年纪不小，但是极其热衷收集美女。
从妙龄少女到御姐少妇，只要看上了眼，这个老色胚就会收集上来当情人。
看看眼前的这个江稚鱼，长发飘飘，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长得像仙女似的，穿得珠光宝气，既能随便出入这座顶级豪宅，还配着贴身保镖。
合计着所谓的大小姐就是江诚首富的情妇，别人金屋里藏着的娇啊！
江稚鱼私下了，不会叫祝山海爸爸吧？
李牧微微摇了摇头，赶走了脑海里一些不太对劲的画面。
江稚鱼要是知道李牧此刻的想法，肯定哭笑不得。
“喂，发什么呆啊！别人说话你不应该回应一句的吗？刚才还想夸你有礼貌。一点礼数都不懂。”
自己家小姐不计前嫌伸出橄榄枝，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粗人竟然不知道说句谢谢，还在那里发呆！
小沐顿时就不爽了，揶揄了两句。
李牧反应了过来，“多谢江小姐。我还真有个事情需要江小姐帮忙。”
他拿起书桌上的纸笔，飞速地写下了一个药方，还有一些处理创伤的用品。
走到了小沐面前，递了过去。
然后转头对江稚鱼说：“江小姐，我这次出来得有些着急，囊中羞涩，麻烦江小姐差这个小平头去买些药物和绷带回来。感激不尽。”
小沐：......
江稚鱼捂嘴偷笑，安排哼哼唧唧的小沐去取药。
“李先生放心，阿姨我会安排人尽心照顾，不会有任何闪失的，你大可放心。”
江稚鱼的话让李牧有些愧疚，自己的要求近乎无礼，但是这个江小姐不说宽宏大量吧，但是对待自己的态度十分友善。
“江小姐大恩不言谢！他日要是有什么需要我李牧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江稚鱼微笑拒绝。
“江小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李牧言出必行，说到一定会做到。”
面对李牧直男癌一般的表态，江稚鱼很想笑。
但是她绝对不会怀疑李牧的话，说来也奇怪，他的眼神充满着真诚的力量，让人不敢置疑。
“那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江稚鱼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小女孩的姿态，显然李牧的真诚在她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小沐很快就提着药物回来，直接怼到了李牧的面前。
李牧也不生气，扭头将一些药物按照比例混合到一起，然后碾成粉末，动作轻微地涂抹到了母亲的伤口上。
随后又拿纱布包裹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的时间，母亲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苏醒了过来。
江稚鱼等人张大了嘴巴，内心惊诧不已，这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
“牧儿，是你回来了吗？”
说着母亲抬起胳膊伸手要够李牧，李牧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握住了母亲的手。
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
“妈，是我。”
“我是牧儿，我回来了。”
“让您受苦了。”
母亲艰难地点点头，用大拇指，轻轻拭去李牧脸上的泪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没事，你不用太担心。”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身上三处骨折，内脏破裂，伤痕无数。
怎么可能会没事！
即便李牧医术再高超，也无法消除这种噬骨的疼痛。
但是母亲醒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咧嘴喊疼，而是安慰儿子，让他不必担心。
看到母亲强挤出来的笑容，李牧心如刀绞。
“妈，疼您就喊出来，不要忍着。”
“您先好好疗养身体，剩下的都交给我。”
“我们家失去的一切我都会让那些人成千上万倍地还回来，爸和弟弟的血海深仇，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您受伤的这笔账，我也会跟苏琴琴彻底清算！”
说到这里，李牧双眼血红，无尽的怒火，包裹了他的整个身躯。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大高个儿，轻轻凑到江稚鱼耳边耳语了几声。
江稚鱼的真实身份非同一般，从李牧下车，大高个儿就已经在安排人手调查李牧的身份了。
大高个儿把李牧的情况告诉了江稚鱼，听到李牧家人悲惨遭遇，江稚鱼眸子变得清冷，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小沐听到以后更是气得满脸涨红，大声怒斥，“简直欺人太甚！”
“牧儿，放下吧！”
“别去找苏琴琴了，别回家了，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你应该清楚，苏琴琴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害死你爸和你弟弟的，另有其人。那些人的能量恐怕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抗衡的。”
“放下吧，牧儿，不要报仇，这是你爸和你弟弟的遗愿。”
“我不求你功成名就，身居高位，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母亲说完上面的话已经累得有气无力，眼神之中带着哀求。
李牧也知道幕后黑手的强大，但是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儿，他忍受不了这等滔天巨恨。
“妈，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母亲最了解李牧，知道他这句话这是搪塞，心里并未真正放下。
“牧儿，妈求你了。”
“放下吧，咱们过普通人的日子。”
“哪怕只过三年的平凡日子！就当给你爸尽孝了！答应我。”
听到三年和尽孝两个词，李牧悲从心来。
按照老家的习惯，家里老了人，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内家中尽量不要见喜，这三年之内，就连春节都不贴春联，以示对逝者的哀思。
李牧以前总觉得父母身体健康，自己两鬓斑白的时候父母才会离开。
可是如今，自己已经跟父亲天人永隔！
而且，父亲还是因自己而死，死于非命。
李牧痛苦地闭上眼睛，“妈，我答应你。三年之内，我会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给父亲守孝。”
“三年之后，我必提着那些人的项上人头，给父亲和弟弟祭拜！”
母亲眼含泪花，使劲点了点头，刚刚恢复的力气，已经耗光，昏睡了过去。
李牧起身，再度跟江稚鱼致谢，“江小姐，我妈现在的身体不能轻易走动，只能暂住在你这里，希望你能海涵。”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姨的。”
李牧告辞，转身要走。
江稚鱼问，“你去哪里？你刚才不是答应阿姨了吗？”
李牧笑了笑，“我去参加一场葬礼，我自己的葬礼，顺便埋葬一下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