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不是隔壁村老陆家的儿媳？我记得是上个月刚办的喜事。”

“听说还是个知青。”

“老陆家不是挺着急抱孙子，怎么还……”

“管那么多干嘛，给钱做事就行！”

“陆辰彦可不是好惹的，万一以后找咱们的麻烦怎么办？”

“是他媳妇自己求着咱们做，又不是我们强迫她流掉孩子。”

昏暗且闷热的房间里，传来两道窃窃私语声。

生命即将消逝的苏晚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留下痛苦记忆的下午。

那是1976年9月。

是她嫁给陆辰彦的半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要打掉孩子。

她跟陆辰彦的婚姻并非自愿，而是一场意外。

苏晚宁是知青里最漂亮的，刚来湾河村的时候，村里的青年看到她都脸红，包括陆辰彦。

高志伟让苏晚宁开口跟他借钱，一定能借到钱。

苏晚宁去借钱的时候，刚进屋就被陆辰彦一把抱住。

她想反抗，奈何自己也是浑身燥热，软弱无力，根本不是红了眼睛的陆辰彦对手，就这样，她失身于陆辰彦。

等到陆辰彦终于消停，高志伟和好友沈青莲带着大队长来找她。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陆辰彦表示会对苏晚宁负责。

苏晚宁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依不饶非要把陆辰彦送去公安局。

高志伟也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要为她讨回公道。

好友沈青莲把她拉到一旁，说高志伟现在急需疏通关系，让她先答应，等高志伟回城后，她再离婚。

而且她跟陆辰彦都已经这样了，一个女人失了清白，不管是在哪里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为了心爱的男人，苏晚宁忍着屈辱答应下来。

后来在沈青莲的周旋中，陆家愿意出500元钱的彩礼。

在那个年代，500元的彩礼那可是笔巨款。

苏晚宁还要求，两个月之内，陆辰彦必须盖两间瓦房，还有结婚四大件，三转一响，要不然就要去公安局。

就算这样，在结婚之后苏晚宁也是死活不让陆辰彦进她屋。

之后高志伟拿着钱疏通了关系，成功回城，两人却断了联系。

不久之后，沈清莲也回了城，来信告诉苏晚宁，高志伟是因为忙于找工作才忽视了她。

同时，苏晚宁也收到了高志伟的来信，信中内容与沈清莲一致，说只要工作定下来，就可以为她找关系回城。

后来，为了不耽误高志伟的工作，苏晚宁都是通过沈清莲了解高志伟的一切，并一直寄钱过去让高志伟安心工作。

改革开放之后，苏晚宁慢慢地做起了小贩生意，她到了高志伟所在的城市，看到高志伟与沈清莲一家三口在一起，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这两人在回城后就结了婚，还哄骗她寄钱过去养活他们夫妻俩。

回来后，苏晚宁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就病倒了，陆辰彦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苏晚宁备受感动，决定与陆辰彦好好过日子。

可她当初因为流过产，身体受损，身体一直不好，成了一个药罐子。

陆辰彦没有嫌弃，一直陪伴着她，赚到的钱都用来给她治病。

拖累得陆辰彦也没有好好地生活。

悔恨、不甘、愧疚一直围绕着苏晚宁，导致她四十岁不到就饮恨西北。

……

躺在床上的苏晚宁虚弱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是哪里，是在做什么？

苏晚宁努力地偏过脑袋，映入眼帘的就是破旧的土墙，旁边桌子上一个盆里放着鸭嘴剪刀，还有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边上的矮凳子上放着一个碗，碗里有着一层黑乎乎的液体。

这是她当初流掉孩子的地方，她怎会梦到这个场景。

抬眼看过去，沈青莲的身影映入眼帘。

突然，苏晚宁的腿被人分开，粗鲁的动作弄疼了她。

疼痛的感觉让她觉得不是在做梦。

苏晚宁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难道自己重生了？

……

沈青莲是苏晚宁的好朋友。

上一世苏晚宁就被迷惑住，跟沈青莲的关系特别好，沈青莲最先发现她怀孕，知道她不想要孩子时，积极帮她联系人打胎。

今天正是沈青莲带苏晚宁过来做手术的日子，虽然现在这个状况都已经不能算是手术，只是强行地把孩子从她身体里剥离出来。

当时做完之后自己没有好好休息，只是因为沈青莲跟她说：“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也不用刻意休息，你还年轻，身体容易恢复。”

因为这里的环境堪忧，受到感染，导致后来身体一直不好。

现在想要杀了沈青莲的心都有，但是最终做决定的人还是自己，只能恨当时的自己愚蠢。

这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宝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宝宝。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马上就开始了。”一个精瘦的妇人走上前来，要按住苏晚宁。

苏晚宁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刚刚躺的床也只是两个板凳搭上一块板子拼起来的。

“晚宁，你赶紧躺下呀，起来做什么？”沈青莲上前扶着苏晚宁。

“我要回家！”苏晚宁挡开沈青莲的手，继续往外走去。

屋里的一个精瘦妇人和沈青莲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架住了往外走的苏晚宁。

“晚宁，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趁现在月份还小，不伤身体，你和陆辰彦现在的状态，这个孩子来得也不是时候啊！”沈青莲说着就把苏晚宁往屋里带。

“沈青莲，听说陆辰彦赤手空拳可以打死一头野猪？”苏晚宁站着不动，盯着沈青莲和那个妇人。

“陆辰彦要是知道你要处理他的孩子，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放开我，我现在要回去！”苏晚宁紧皱着眉头厉声说道。

“晚宁，你知道我费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钱才帮你安排上的吗？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的事，我忙前忙后，耽误了多少工？

你可不能半途而废！

今天这事解决了，往后你可以重新生活，就跟陆辰彦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现在在犯什么傻。”

沈青莲紧跟着苏晚宁苦口婆心。

苏晚宁推开两人踉跄就往外面走去，外面停着的是结婚时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苏晚宁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就走，她现在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她怕她一会再晕过去。

沈青莲正跟精瘦妇人讲话，就看着苏晚宁骑着车自己走了，连忙上前喊道：“晚宁，你等等我！哎……晚宁你不等我，我怎么回去啊！”

留给沈青莲的只是苏晚宁远去的背影。

气得沈青莲在后面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