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远一坐下遍看见旁边小几上的绣篮子,里面歪歪扭扭打着几个彩云络子。
想到前些日子,母亲说李华盈没有做妻子的样子,都不知道为丈夫缝补衣裳,她低头不语。
没想到她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真愿意为他拿起针线。
虽说这络子看着是难看了些,但想到她犯难去学的模样,林怀远心头一动。
“驸马可是有事?”
李华盈不耐,怎么一个二个都要到她瑶仙院发呆来了。
林怀远回过神来,放缓了语气。
“梨玉是我恩师之女,如今落难住在林府,又怀着孩子,你多照拂照拂,她温婉乖顺,你莫使性子为难她。”
李华盈“扑哧”笑了。
“你倒说说,我怎么为难她了?”
林怀远见状皱眉,想到夏梨玉的泪眼。
“下午她来寻你,求个丫鬟,你不给便不给,给她说那些难听话做什么?”
李华盈嗤笑一声,懒得说话。
看来让夏梨玉提早进府,她也没什么变化。
上辈子生下孩子才住进林府的夏梨玉,也不过是这般两头跑,到处挑唆。
莺飞接上话:“驸马爷这话说得有意思,那夏姑娘过来便说,‘远哥哥让殿下给我指两个丫鬟用用’!”
莺飞把夏梨玉那柔弱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听得林怀远浑身难受。
“这说得咱们都不知道是驸马失心疯了,还是这夏姑娘失心疯了!夏姑娘对我们殿下不见有礼,现在倒还怪我们说话难听了?”
林怀远脸色难看了些,却也不好在李华盈面前和丫鬟争起来,只是说:
“我没说让她来问你要丫鬟。”
“那谁知道呢。”
李华盈淡淡道,又吃了块削成圆球的冰甜瓜,神情冷淡。
林怀远忽而抿唇:“晚上吃这么些冰的,对身子不好。”
“怎么,在玉璋堂林夫人说我吃了你一块肉,回了瑶仙院你还管我吃个瓜果?”李华盈漫不经心道。
“哪里的话,”林怀远无奈,“母亲平时里说话你不爱听,但她对你又没坏心思,好歹也是长辈,你跟她置什么气?”
“说起来你早上怎么没去玉璋堂请安用饭,母亲还等了你好一会呢。”
“懒得去,以后我在早膳就在瑶仙院用了。”
李华盈放下银签子,跟他说话说得胃口都没了。
莺时端来瓷盘,李华盈随意净了手脸。
“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这不合……”
林怀远刚想说不合规矩,却突然想起来,公主下嫁本就无需晨昏定省,反倒是夫家应时时请安行礼问好。
只是李华盈从来都说自家人无需多礼,还顺着母亲愿意早起请安。
而他好像把这些,当成了理所当然。
“不去便不去了,也没什么。”
林怀远眼神复杂了些,又想起来府兵一事,还是容她闹吧。
“府兵你想设便设吧,只是注意别冲撞了东院就好。”
“怕冲撞,你们别来我的院子不就是了。”
李华盈秀气细眉微拧,“夜深了,驸马若是无事便回吧。”
听得她这不客气的话,林怀远心头涌起些不快,却还是自持有礼。
“殿下好生歇息。”
说着他快步走出房间,外面陆英见到他大步匆匆,便招呼道:
“驸马走好!”
谁知林怀远脚步一顿,回了句:“叫我林大人亦可。”
说完又快步离开了。
陆英没明白,便进去和李华盈说:“驸马爷真是奇怪,我刚和他问好,他让我叫他林大人。”
李华盈霎时想到上一世最后他说的话。
他说与她成婚后的每一天,他都在伏低做小,过得无比煎熬。
他说前朝后院,人人说起他便要说到护国公主。
哪怕他已经官至二品,却还人用轻佻的语气在背后说他好福气!
他说他最厌恶别人叫他驸马!
李华盈嘴角一勾:“管他说什么屁话,你们叫他驸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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