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疑惑又惶恐之时,那道声音越来越小了,只听最后对她说,“此镯主人与人对视,有几率听对方心声!”
陆贞贞望着镯子发呆,忽然眼前场景一变。
她看到面前出现排排货架,我十几个货柜,都是空的,也不知这里曾经摆放着什么。
越过空货架,走到最深处,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通高的药柜,正散发着阵阵药香。她不过是随手打开一个匣子,手中便多了一只百年人参。
太神奇了!
重生后,她不但拥有了能听到对方心声的本事,还拥有了一间药房?有了这药房,她还用愁没有银钱度日吗?
她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复。待她彻底相信现实后,心神再次沉浸在药房当中。
这一次,她的视线落在药房中心地上摆着的玉蟾上面。
玉蟾有半人高,整个蟾身都卧在水里面,此蟾不似平常所见那般叼着钱币,而是嘴里叼着一只竹管。
陆贞贞发现,她每呼吸一次,竹管里就会滴下一滴水。
那水隐隐散发着香气,引得陆贞贞口中发干,想尝上一二。
可是,无论她用何种容器去取,一次只能取出一滴,而就这小小的一滴被她饮用过后,就让她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就连被鸳鸯挠出的伤痕都消失了。
这玉蟾滴下的水,绝对不是普通的水,如果真的有神仙,那么仙家灵泉也不过如此吧?
外人不知陆贞贞此时有多惊奇,只看到她独坐在床上,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地对着一堆上不得台面的行李发呆。
“呵,小丫头这是想卷铺盖逃走,又愁没有上路的银子?”
男子揶揄的嘲笑声忽然从房间内传开,惊得陆贞贞差点叫出声。
“什么人?”
陆贞贞慌张地收回手,忙用衣袖遮掩住镯子,这才看向来人处。
男子站在窗前,逆着光,看不清真容,只能看出他身形修长、体型清瘦。
陆贞贞从床上站起来,慢慢走到梳妆台靠着的墙角,那里有她藏的一截棍子。
她警觉心大起,这人一身黑衣,脸上还戴着面具,突然出现在她屋里,难道是陆春德后悔了,想替柳姨娘除掉她?
男人看她像受惊的小鹿似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戒备的盯着他,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
“真没想到,你这么恶毒的小丫头也会害?”
陆贞贞才重生,努力去想前世记忆,确定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这人又遮掩了容貌,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到底是谁?”
男人一步步离开窗口,肆无忌惮地坐到梳妆凳上,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空空如也的梳妆台。
“告诉你也无妨,江湖人叫我百晓生,我呢,收人钱财替人做事,特意来打探一下陆尚书之女,陆贞贞的人品。”
陆贞贞虚眯了眼,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谁派你来的?”
百晓生像打量货物一般,上上下下将她看个仔细,那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长得吗?还行。就是太瘦了点,将来好好补补应该能补回来。这性格吗?客观来讲,还不错,遇事从容、镇定理智。可是如果是夫家人角度来看你,又觉得你太过歹毒、狠辣。如果我实话实说,恐怕姑娘的婚事要黄。”
陆贞贞知道了,“你是锦王派来调查我的?”
那人面具下,性感薄唇挑起,“果真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一猜就中。不过你别想贿赂我,我这人只接受第一份雇佣,我会实话实说的。”
他起身,将陆贞贞挤到墙角,带着压迫感,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故意戏耍的意味很强。
陆贞贞瞪大了眼睛想看清这人的眼睛,可是她那一直好用的读心术,竟然在这个时候失灵了。
她心中腹诽,这成功几率也太小了吧。
既然读不到男人心思,她干脆撇开头,逃离这人的压迫感下,男人离她太近,他炙热的呼吸,和人身上的鹅梨帐香一直往她的鼻腔里钻,让她呼吸不畅。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钱贿赂你。”
百晓生看着她逃离的瘦小身影,轻笑,“没关系,我对你印象很好,虽然你对付自己的贴身丫鬟,用的方法在外人看来毒了点,但在我眼里,做得还不够。所以我虽然会实话实说,有些话我也可以选择性不说。”
陆贞贞伸手制止,“不必,你可以说得更不堪些。毕竟我在这乡下庄子六年,学会得只有如何耕种。既不通文墨,也不会才艺,我自知配不上那位大名鼎鼎的世子爷,偏我爹还妄想攀附,我实属不忍他被欺骗。你还是让他把亲事退掉吧!”
原本一身戏谑的百晓生忽然神情就变冷了。这话听起来,是陆相别有用心,可显然是小丫头自己嫌弃。
“怎么,你不想嫁?你可知,只要我说几句好话,锦王那边就会正式提亲,你就能逃离现在的窘迫生活。”
陆贞贞当然不想嫁,不说前世司徒琰将陆轻柔封为皇后,对她的仇人宠爱有加。
就说这六年,锦王府对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怕是早就想退掉她这门亲事了。
她重活一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前世这位百晓生没有出现,怕是看到她被玷污一幕,所以没有出现的必要。
而今生,她清白尚在,又有手握重兵的舅舅回朝,将她的亲事提上日程,就可轻松多了十万大军的控制权。
而她前世失了清白,主动退亲,怕是早就遂了对方心意,偏她还傻得觉得对不起司徒琰。
这么想来,司徒琰这个男人好生可恶。一边让她心生愧疚,一边娶陆轻柔,维持住与父亲的翁婿关系。
而她的舅舅与父亲是连襟,锦王一样可以借助舅舅的兵权。
真是可恶,她被这些人耍的团团转,他们却全在利用她的关系。
越是分析,陆贞贞越讨厌司徒琰,这男人就是一个自私、凉薄,城府深不可测的狐狸。
“如果你还不明白,那我就再明确一点的告诉你,我父亲攀附锦王,不过是在铺设后路,我这个女儿他随时随地都会被舍弃,还是让锦王看清楚现实,不要被我爹爹骗了。”
陆贞贞知道,她这样说未必会取消锦王想借舅舅的势。但她回京后,可以游说舅舅,看清陆相的为人。
就算要投靠新主,也不能让这功劳被陆相占去。
她重生一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然后让母亲和舅舅无忧安稳平生。而她的爹,早已不被她当做亲人,更别想再利用她嫁人来铺路。
她发誓,今生绝不入宫,永不为后。
陆贞贞拒绝得爽了,殊不知,百晓生那张丑陋的面具下,男人精致的眉眼,已经染上的深深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