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弛光哥哥？”
“嗯？”
“你说这段的台词是不是改成‘我带你走’会比较好？”
戚雪心指着剧本上新加的台词，皱着眉头，看上去十分纠结。
“我觉得都可以。”
堂弛光仔细地念了一遍戚雪心的台词，觉得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弛光哥哥，你是不是在担心安安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刚刚一直在看安安姐。”
戚雪心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捏出了褶皱的剧本却暴露了本人的情绪。
“没有，我是在担心他们这个戏再这么拍下去，下午不知道能不能轮到我们。”
堂弛光语气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但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往外飘。
“弛光哥哥，要是时间赶不及，那你就先回去吧，导演那边我去说，不能耽误你的戏。”
戚雪心看上去似乎也十分担心，还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了看，只可惜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什么，只能听见导演时不时的几声“卡”。
“那可不行，我都答应我们雪心了。”
堂弛光把目光收了回来，定了定神，准备再跟戚雪心对几遍台词，但一抬头，就发现经纪人程林在跟自己使眼色。
《民国风云》是个小剧组，不仅服化道十分凑合，就连休息室也是又小又窄，甚至还时不时能听见隔壁的动静。
就连一向冷静的程林说话的声音都降了几个度，生怕隔墙有耳，被其他人听见了不该听见的话。
“怎么回事？”
堂弛光着急地问道。
“金玲玲最近想找个新的金主，结果好像被余安平搞砸了两回，所以金玲玲借着自己和制片人、还有导演的那点儿关系，处处给余安平找麻烦，剩下的那些戏好像也是因为这件事被删的。”
“余安平的靠山呢？没保她吗？”
程林听到堂弛光的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流露的疑惑更让堂弛光摸不着头脑。
“她背后要是真有人，现在也不至于连挨胡昌几十个巴掌。”
“怎么可能会没有，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余安平亲口承认的。”
堂弛光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的余安平已经攀上了楚泓方。
也正因为如此，她后来才能在剧组里处处针对戚雪心，可现在程林却跟自己说余安平背后没有人，开什么玩笑？
“打肿脸充胖子吧。”
程林入行这么多年，看见的人和事比堂弛光多多了，余安平那副模样，要是背后真的有人，那她经纪人秦叙还敢让她和堂弛光炒绯闻？
“弛光，这件事到此为止，余安平跟你不是一路人，别再掺和进去。”
“为什么？”
堂弛光听到程林的劝诫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倒心口堵得慌，就连问出口的话，都带了赌气的成分。
“你觉得经纪人和狗仔的关系怎么样？”
“既是朋友，又是敌人？”
“对，但经纪人和狗仔几乎只做业务往来，人情交往太少，所以我们能估计狗仔手里有什么料，却不会去了解狗仔这个人本身。”
程林拍了拍堂弛光的肩膀，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连秦叙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一个电话就能把人送进警察局。弛光，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不要因此葬送自己的演艺生涯。”
如果说堂弛光提早到片场这件事，只是让余安平觉得有些奇怪，那么当看到小说男主楚泓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余安平甚至想直接撂担子走人。
“这位是投资方，大家都过来打一下招呼。”
余安平往后退了一步，想尿遁，但还没等她想好离开的措辞，就发现自己被人往前推了一把。
高跟鞋加婚纱，余安平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时候有多难看。
幸好刚刚她偷摸把高跟鞋脱了，不然现在大概已经跪在楚泓方面前，顺带给他家祖宗十八代拜年了。
“怎么了，安安？”
金玲玲歪着头，笑眯眯地站在余安平的背后。
“你的口红沾门牙上了。”
余安平眼都不眨地撒了个谎，却让金玲玲着实有些慌张，甚至一把抢过化妆师手里的镜子仔细地察看起来。
“你还真是不怕死。”
金玲玲发现自己被骗后，脸色十分难看。
“有闲工夫跟我打嘴仗，不如想想怎么找新的金主吧。”
要说余安平怎么能精准踩雷，那还得多亏了上辈子的经历。
金玲玲想攀的金大腿，好死不死就是小说的男主楚泓方，也是余安平上辈子傍的金主。
她在楚泓方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楚泓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哪怕她想刻意忘记，却也只能记得更清楚。
金玲玲想攀楚泓方，她给金玲玲使绊子，然后金玲玲找制片人和导演删她的戏，这样她就能提前离开剧组，既不用和堂弛光正面撞上，也不会因为戚雪心的关系遇见楚泓方。
“妈的。”
本来余安平就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全乱套了。
眼见楚泓方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余安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手跟化妆师要了一块暖宝宝，看也不看，拆开了就往自己脸上贴。
楚泓方当年会看得上自己，最大的原因就是余安平这张跟故人长得十分相似的脸，既然人已经避不开了，那也只能挡脸了。
但余安平的举动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是疯了吗？”
堂弛光皱着眉头，不明白余安平为什么要拿一块暖宝宝贴到自己的脸上。
明明脸已经被打得肿起来了，按道理应该冰敷才对。
“什么？”
“没事，好像是投资人来了。”
堂弛光避重就轻，也不知道是不想让戚雪心知道自己在担心余安平，还是不希望戚雪心出去碰见楚泓方。
“雪心，出去打个招呼。”
还没等戚雪心回应，她的经纪人张越就已经推着人出去了。
“弛光，走了。”
程林适时地上前，提醒堂弛光。
“知道了。”
堂弛光曾设想过很多回，但却从来没想过他和楚泓方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他从不觉得自己比楚泓方差，但上辈子戚雪心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楚泓方，如果重来一次，是不是他也有赢的可能？
他顺着戚雪心的身影往人群聚集点望去，首先落入眼帘的却是余安平几乎已经弯成九十度的背脊。
“楚总好。”
瘦削的背影像干枯的树杈，无力地垂落到地上，好像只要一阵微风，就将其折断。
余安平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的？
堂弛光皱着眉头，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站到戚雪心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