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打破了喜堂内的古怪气氛。
洛芷嫣回头,看到一个四十上下,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走了进来。她全程绷着脸,甚至连正眼都没看洛芷嫣,径自坐到了主位。
居高临下道:“开始吧。”
于是,管家吴福将一只捆着腿的黑毛斗鸡塞到了洛芷嫣怀中。
赔笑道:“世子病着,行动不便,郡主深明大义,想必能体谅。眼下吉时在即,还请郡主与公鸡拜堂!”
这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大婚之日,与公鸡拜堂,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吗?
她抬眼瞥向众人,婆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周围的仆婢也都带着幸灾乐祸。甚至外面看热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瞧她的反应。
洛芷嫣勾了勾唇,她光脚的难道还怕他穿鞋的?
想玩,那咱们就好好玩。
洛芷嫣不动声色的解开了拴着鸡腿的红绳,将斗鸡猛地往空中一抛,花容失色道:“哎呀,相公跑了。”
斗鸡扑棱着翅膀,直接朝江氏飞了过去。
眼看鸡爪要挠脸,江氏吓的站在檀木椅上尖叫:“啊,救命,救命——”
哪还有半分侯夫人的威严。
婢女也都花容失色,急急叫道:“快,快保护夫人。”
吴福领着人四处抓鸡,堂上鸡毛乱飞,人仰马翻。
场面混乱至极。
唯有堂中那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稳如泰山,在这滑稽的场面中,颇有几分尊贵之气。
屋外的银杏树下,立着一个靛青色长衫的男子。
他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眼神幽暗深邃,带着一抹寒光。如同开锋的宝剑,亦如裹着玄冰,让人有种不敢靠近之感。
他身后站着一个灰衣侍卫。
那侍卫有些心急道:“世子爷,这可怎么办,土匪山贼都没让这堆人知难而退,这小郡主是铁了心要嫁入侯府啊。”
男子勾了勾唇:“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我看皇上是怕侯府生变,塞了一个细作进来。这婚事,咱们决不能应。”
卫茅一副誓死捍卫世子爷清白的样子。
秦熠却不置可否:“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是福是祸,且走着瞧吧。”
秦熠抬手点了几处穴位,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如纸。
他抬手扶住卫茅,做出虚弱的样子:“走,会会这位邺京贵女。”
喜堂上正热闹,不知谁喊了一句:“世子爷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门**去。
看到来人,洛芷嫣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人身材颀长,一进来,所有光都落在了他的身后。他着一袭靛青色直裰,腰间悬着白色玉坠,墨发束起,行动间仿佛带着一股清风。
一张脸棱角分明,五官立体,每根线条都如同刀刻斧凿,近乎完美。
尤其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如暗夜星空,又如寒潭碧水,明明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却因过分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易碎的脆弱感。
洛芷嫣突然想到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知怎地,心突然就漏了半拍。
秦熠注意到洛芷嫣的眼神,心里升起一抹厌恶。这样的眼神,他见的实在太多,心中难免鄙夷,脸上却丝毫不显。
甚至还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郡主,吓着了吧。”
他朝旁边的侍卫道:“卫茅。”
卫茅一个翻身,抓住了跳到供桌上的黑毛斗鸡,塞给吴福:“管事不力,仗责二十。这畜生,宰了给郡主和世子爷当宵夜。”
“是,是。”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管家立刻怂了,带着抓鸡大队退了下去。
一场闹剧三秒钟结束。
洛芷嫣看着这个身子病弱,做事却雷厉风行的世子,眼神带着几分防备和审视。
这位就是小郡主的未婚夫?
事情闹的难以收场才来充好人,到底是真的病了,有意为之?
惊魂未定的江氏,见继子来了,立刻抹起泪来:“阿熠,你身子不舒服,怎么过来了?都是娘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这是孩儿的婚礼,只要有口气,自该过来。”说完,便是一串剧烈的咳嗽。
洛芷嫣都怕他把肺咳出来。
好半天,他才停下,朝洛芷嫣道:“都是秦熠的错,让郡主受委屈了。”
不得不说,这男子是真的很懂人心。
示弱中又显出几分关切。
很有美强惨的Feel。
可惜,这种场合,她实在花痴不起来。只勾起唇,冷哼道:“所以呢?下面要玩什么?”
洛芷嫣牟足了劲儿,准备跟这准新郎较量一番,没想到,一双大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郡主莫怕,一切有我。”
这双手很凉,一触之下,如同摸到了冰块。
洛芷嫣本能的甩开了他。
她觉得自己没用多大力,对方却踉跄着后退的几步,往后倒去。
卫茅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秦熠,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不好了,世子爷晕过去了……”
喜堂炸开了锅,有去叫郎中的,有去找药的,侯夫人哭天抢地差点厥过去。
场面再次失控。
洛芷嫣很快被挤到了人群之外,洛芷嫣会些医术,远远看去,依稀能看到他紧闭的眉眼和苍白的脸。
似乎真的像有不足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