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芷嫣刚走到廊下,身后便传来秦熠气喘吁吁的声音:“咳咳咳,郡,郡主,请留步……咳咳咳……”
秦熠追过来,脸色越发惨白,若不是卫茅扶着,估计站都站不住。
“怎么了?”
洛芷嫣看着秦熠,神色淡淡。
“郡主是不是生气了?刚才,我没帮上什么忙,还让郡主跪了那么久。”
洛芷嫣耸了耸肩:“你帮我上药,我还没谢谢你。她是你的继母,跪一跪又何妨?”
洛芷嫣从来不是一个面软心善的人,虽然对这病秧子有诸多怀疑。
可迄今为止,他仍旧是唯一一个对她施以善意的人。可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洛芷嫣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可也不想被人利用。
秦熠仿佛看不见她眼底的疏离,笑着道,“你没生气,我就放心了。侯府人少,家里事事都由母亲说了算。新媳妇入门,她可能有些不习惯。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嗯。”
洛芷嫣嘴里应着,却没过心。
整个侯府,可不止江氏对她有敌意。
上的主子,下到仆婢,哪一个不是横眉冷对的。
洛芷嫣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帝对付威远侯府,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居然能把账算她头上,她也是服了。
两人并排,往落霞院而去。
从正厅到落霞院要经过一条两米多宽的胡同,两个正走着,一盆花突然从头顶落了下来。秦熠眼疾手快,揽住洛芷嫣的腰,旋身躲开。
花盆落在地上,“哗啦”一声摔的稀碎。
洛芷嫣抬头,正看到一张童真的脸,趴在房顶,对她做了个鬼脸:“丑八怪,大坏蛋。”说完,又丢了一个花盆下来。
洛芷嫣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秦熠抱住了她,将她牢牢护在自己身下。
花盆重重砸在他背上,秦熠猛地“吐”了一口血,看着房顶上飞奔的孩子,艰难道:“卫茅!”
卫茅领命,立刻飞上房顶去抓人。
洛芷嫣扶着秦熠,看到他嘴角的血迹,急的不行:“你怎么这么傻,干嘛要帮我挡?”
她虽然躲不开,可一脚就能把花盆踢碎。
谁让他多管闲事了?
“郡,郡主……没事就好。”
说完这几个字,秦熠便晕了过去。
看着秦熠血色退尽的脸,洛芷嫣担忧至极,想到刚才还觉得他老谋深算别有心思,顿时升起一抹愧疚。
正要给他把脉,一个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本事逞什么强?只剩半条命了,还英雄救美呢?”
洛芷嫣抬头,就见一个窄袖胡裤江湖打扮的男子,抱臂靠在墙上凹造型。
拧眉道:“你是谁?”
他见洛芷嫣看过来,便撩了撩头发,一副“老子最帅”的**样:“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陆,大家都叫我陆神医。你可以叫陆哥哥。”
说着,走过来看了一眼秦熠,抬手点住了他几处大穴。
笑嘻嘻道:“我正巧要给他施诊,人,我带走了。”
洛芷嫣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已经空了。
一抬头,陆子吟已经架着秦熠,越过高墙,不见了踪影。
墙那边有声音远远传来:“你先回去吧,人治好了,直接给你送床上。”
这人武功不弱,她怕是追不到了。
洛芷嫣无法,只得先回落霞院。
一进屋,她便招来春桃,问道:“让你查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这事不难打听。威远侯府人丁稀少,下人也不多,人际关系简单。府里只要一位夫人江氏,掌管府中中馈。这江氏是侯爷续弦,才进门三四年,还带了两个女儿。”
洛芷嫣奇怪道:“女儿?”
“是,小女儿已经改了秦姓,叫秦姝,据说跟着一位神医学习,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大女儿叫白瑛,自小习武,这几年跟着老侯爷出入疆场,是个女将军。”
“怪不得这两日没见过呢。”
洛芷嫣摸了摸下巴。
这江氏带两个女儿,以半老徐娘之姿嫁入侯府,还能让继子秦熠对她毕恭毕敬,可见有两把刷子。
春桃见洛芷嫣神情松动,才又道:“说起来,上一任侯夫人真可怜。怀着孕跟着侯爷东奔西跑,生下二少爷没多久就去了。”
洛芷嫣想起朝他丢花盆的那个孩子。
忙问道:“二少爷年纪多大?可在府中住着?”
“大概有七八岁。好像叫秦羽。”春桃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不过,是个傻子。整日也疯疯癫癫的,伺候他的嬷嬷一不留意,他就溜出来,到处恶作剧。”
“以前侯爷在家的时候,还能镇住他。如今侯爷奉命去了边关,府里怕是谁都管不住他。郡主出行可要注意点。别被那傻子给伤了。”
洛芷嫣呵呵了两声。
刚才已经差点伤到了。
这侯府人少,事儿可真不少。
“这么说,两位少爷是侯爷原配所生,两位小姐是江氏带来的?”
春桃点了点头,觉得她语气有点奇怪:“郡主,有什么不对吗?”
洛芷嫣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原配的孩子,一个病入膏肓,一个傻子。
事也太巧了点吧。
“做的很好。”洛芷嫣拍了拍春桃的肩膀,笑道,“是个忠心丫头,接下来还有件事托你去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