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客气啥,都是自家人。”王秀英接过旗袍,冲了两杯糖水递给她和萧和平,“等会儿婶儿给你洗了收起来,以后有机会你还能穿。”
白色的搪瓷茶缸上印着“劳动最光荣”五个红字,虽然好几处掉了漆,但是洗得很干净,杯身温热温热,捧在手心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白开水里搁一勺糖那就是最高的待客礼遇!
“谢谢婶儿,婶儿您叫我红旗吧,我叫宋红旗。”宋恩礼确实渴了,接连饮了好几口,趁机将这屋细细打量一番,的确比萧和平那屋要大上许多。
这会儿她正入乡随俗坐在炕上,炕头搁着只上了锁的炕柜,墙角整齐的码着一只大木柜和俩木头箱子,炕边就是窗,墙上糊着簇新的报纸,东墙根的门通往隔壁灶间,用一块草编门帘子隔开,门口摆着一张八仙桌几把条凳,泥地因为常年清扫而变得坑洼发亮,虽然简陋,但收拾得相当利落。
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即使穿的地方有些差强人意,但好在第一次认识的都是些好心人,否则她不定怎么遭罪。
“这名儿好听,跟咱公社一个名儿。”王秀英开了大木柜的锁,摸出来一把硬水果糖塞宋恩礼手里,“吃。”
萧小栓巴巴的盯着看,宋恩礼只留了两颗,其余的都给他揣兜里,萧小栓高兴的捂着兜跑出去。
王秀英对宋恩礼愈发满意,哪儿哪儿都觉着合适。
“给。”宋恩礼给自己剥了一颗,又给萧和平剥了一颗,他接过去吃了,嘴角微微上扬,她觉得这男人比看起来要好相处。
“四叔!奶!不得了了,大丫说小树哥哥掉河里了!”萧小栓才刚出了院门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
这还了得!
王秀英一听说自家二孙子掉河里,二话不说跑出院,萧和平紧随其后,宋恩礼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萧小栓怕她不认识路,特意等她一起。
青山村依山傍水,村东头就是条河,平时孩子们就喜欢在河里抓个鱼摸个蟹啥的,虽然都小得可怜也不时常有,但在物资匮乏时也算是打牙祭的好东西。
河的上游深下游浅,传说早几年上游淹死人,所以一般人都只敢在下游一带活动,却不想萧小树刚才在上游看到一条老大的草鱼,一时间馋虫作怪便抻着胳膊去捞,结果就掉下去了,如果不是他妹大丫看到,估计今天够呛。
宋恩礼脚步慢,等她深一脚浅一脚赶到河边,萧和平已经光着膀子跳下河,岸边围了老一圈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这天冷水凉的。
宋恩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挤在人群里看着萧和平朝河中央扑腾的萧小树游去,到底是营盘里出来的,身体素质不是寻常人能比,而且身手相当敏捷。
“小婶婶,没事儿的,我四叔可厉害了,他一定会把小树哥哥救上来的!”萧小栓见她哆嗦,只当她是吓的。
宋恩礼摸摸他脑袋,把他往外拽了几步,生怕他再一个不小心让人给挤下去。
“小栓,这谁啊?”边上有个梳着俩麻花辫,缠红头绳的年轻姑娘听到萧小栓喊宋恩礼做婶,立马警觉的瞥了眼宋恩礼,目光不善。
萧小栓得意的摊开手心那把糖,“芬芳姨,这是我四婶,好看吧,城里来的,我四婶还给我糖吃呢!”
刘芬芳没好气的给了宋恩礼一记白眼,“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