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背处传来刺痛,姜穹一个激灵就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身边有个三十多岁的大嫂手里正端着一小瓶黑乎乎的东西。
“你醒了?”大嫂惊喜地说:“你可算醒了,聂老师还合计着要送你去卫生院呢!”
“聂老师?”
姜穹后背疼得厉害,她用胳膊肘撑起身体的同时,闻到了大嫂手里黑乎乎的东西传来的药味。
原来大嫂在给她上药啊。
“这个是聂老师给的,你好好趴着,药还没上完呢!多亏了聂老师把赵文亮给拉开,他可真虎,怎能这么打自己的婆娘呢?”
姜穹在床上趴下,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的影子映在门口的浅蓝色的布帘子上面。
大嫂给姜穹上好了药,拉上衣服又盖上被子,叮嘱姜穹说:“你可千万别躺着睡,这几天都趴着,伤口压坏了可不得了,聂老师说会,会,会啥来着?”
“破伤风。”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说着很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还带着点北方口音,很好听。
“对,破伤风!”大嫂一拍大腿:“我这脑子,总也想不起来,那就是聂老师,得了,我去给你熬点米汤。”
大嫂出去了,姜穹趴在床上,男人没有进来,她只能从半截的布帘子下面看到男人穿着黑色长裤的长腿。
“谢谢。”她虚弱地说。
“不用客气,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男人迈开腿,脚步声渐行渐远。
姜穹趴着趴着就睡着了,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赵文亮的谩骂声吵醒的。
她掀开遮住窗户的布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赵文亮还拿着铁棍对着她的方向跳着脚叫骂。
“你这个憨子,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快把我家牛羊还给我!憨子,你不要装死,你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姜穹皱了皱眉头,若不是她几天没吃饭,赵文亮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刚才给她上药的大婶都看不下去了:“赵文亮,那好歹是你婆娘,你喊打喊杀的干什么?”
“不关你事,别多管闲事!”赵文亮越说越气,干脆拿着铁棍就向姜穹所在的屋子走过来了。
“喂,赵文亮,你别虎!”大嫂有点急了,但赵文亮手里拿着铁棍她也不敢上前:“你刚才差点把她打死了,你还想要她命吗?”
“老子就是要打死她!”赵文亮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了,姜穹下意识地拿起窗台上的一个砚台,如果赵文亮犯浑,她就跟他拼了。
这原主的爸妈掉钱眼里去了,居然把自己女儿嫁给这种愣头青。
赵文亮刚刚踏上屋前的台阶,忽然又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
姜穹睁大眼睛,只见从门口的屋檐下走出一个男人。
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衫,个子高出了赵文亮一个头。
这一次,姜穹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他斯斯文文,皮肤白皙,还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漆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
赵文亮佝偻着背,在他面前更是显得灰头土脸。
“聂溯风,你别多管闲事,屋里的是我婆娘,我想打死她就打死她!”
“不管她是不是你妻子,杀人就要偿命。”男人往赵文亮面前又走了一步。
他每走一步,赵文亮就往后退一步。
“我警告你啊聂溯风,别以为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我就不敢动你,我,我,我一铁棍下去,你脑袋就要开花.……”
赵文亮挥舞着手里的铁棒,第二下还没挥过去就被聂溯风一把握住了。
赵文亮使劲往回拉了拉,居然没有拉动,还被聂溯风把铁棍给夺了去。
赵文亮看看自己的手,满是老茧,又看看聂溯风白白净净的手,不相信自己天天干活的手居然还抢不过教书的聂溯风。
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工友起哄道:“赵文亮,你饭吃到哪去了?还没有我们弱不禁风的聂老师力气大!”
“去你妈的!”赵文亮气急败坏地回头啐了他们一口,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掌心,向聂溯风扑过去了。
刚才是意外,他没留神,这次聂溯风是死定了!
他刚扑过去,就被聂溯风用铁棍杵着胸口,又给灰溜溜地顶回来了。
赵文亮站在院子中央,脸涨的通红,可铁棍就在胸口他也不敢乱动,悻悻地又朝姜穹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嘀咕道:“好你个聂溯风,你要助人为乐,看那个憨子不把你的几斤粮票给吃光!”
赵文亮走了,姜穹也放下了手里的砚台,暗暗地松口气。
那个赵文亮下手真够毒的,姜穹疼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聂溯风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身手却挺敏捷。
她正趴着窗台看着聂溯风的背影发愣的时候,他却忽然转过身来。
两人透过玻璃窗四目相接,彼此都愣了一下。
随即聂溯风忽然跟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姜穹赶紧弯下腰,却忘了后背的伤口。
疼的姜穹都飙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