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穹继续在床上趴着,大嫂端着香喷喷的米汤进来了:“刚熬好的,聂老师让我给你拿了两个馒头,你快趁热吃。”
大嫂把米汤放在桌上,又热心地扶姜穹坐起来。
姜穹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闻到食物的香味,第一次这么饥饿。
以前她工作繁忙,经常顾不上吃饭,饥一顿饱一顿的,对食物有没有多大的渴望。
现在看着白白的米汤和圆乎乎的大馒头,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以前在家里,她可从来没吃过细粮,要么是山芋粑粑要么是玉米擦擦。
大嫂看到她那个样子笑了,把馒头塞进她手里:“吃吧吃吧,这可是聂老师特意去集上买来的,憨子,你运气好,遇到了聂老师,不然真要被赵文亮打死了。”
连这个大嫂都叫她憨子,姜穹看了大嫂一眼。
“快吃吧。”
大嫂瞅着姜穹啃馒头,也忍不住咂咂嘴,她家可好一阵子都没吃过细粮了:“赵文亮打你是浑,但是哪个男人晓得自己刚过门的老婆有了别人的孩子心里不闹腾的?”
“你怎么知道是别人的孩子?”
大嫂说话直愣愣的也不转弯,姜穹咬了一口馒头就放下来了。
“你这憨子,你咋啥都不记得了呢?”大嫂轻轻拍她一下,忽然靠近了她,小声说:“难怪赵文亮犯浑,你过门前你俩就见了一面,还是我给说的媒呢,后来赵文亮就来镇上了。”
“难道孩子真的不是赵文亮的?”姜穹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哎,你这憨子,怀了谁的孩子都不知道。”大嫂摇摇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既然赵文亮不是孩子爸爸,姜穹就打算回去了。
总是住在聂溯风家,给人家添麻烦。
第二天,姜穹也能下床了,正好赶上刚下课的聂溯风回来。
姜穹在屋里看到他了,就出去跟他道别:“聂老师,这两天麻烦你了,我现在没事了,就先走了。”
聂溯风笑着看她,白净的脸上春分和煦,“伤还没好透呢吧?好透了再走。”
自从姜穹在这个身体里活过来之后,还没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她不禁又偷偷瞧了聂溯风一眼。
他的白衬衣领子雪白的又挺刮刮的。
姜穹这个长相,连赵文亮都嫌弃她,可聂溯风却对她这么温和,姜穹的心里热乎乎的。
她一个劲地摇着头说:“不用了聂老师,我得回去了。”
姜穹执意要走,聂溯风没有极力挽留她,从屋里拿了一包包好的鸡蛋糕塞进她手里:“带着路上吃。”
油纸里面的鸡蛋糕软乎乎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在这年月,鸡蛋糕可是稀罕物,村里连吃细粮都奢侈的日子,几块鸡蛋糕,能让人馋的流口水。
姜穹赶紧规规矩矩地跟聂溯风鞠了个躬。
“谢谢聂老师。”
姜穹提着点心一瘸一拐地走出聂溯风家的小院,跟照顾她的大嫂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口走去。
她走了一段路了,回头看聂溯风还站在院子门口注视着她。
他的身影笔直,阳光把他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在地上。
姜穹抿抿唇,她对聂溯风的感激,岂止一句谢谢就能概括的。
但现在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人家。
姜穹顺着来时的路往赵家村的方向走去,来的时候她走了整整一夜,现在她还伤着,走得更慢。
连走带歇的,天就黑了,也下起雨来,姜穹加快了脚步。
这秋天的雨也下的这么急,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小心翼翼的把鸡蛋糕抱在怀里,生怕淋坏了。
地上的坑坑洼洼里存了水,姜穹一脚踩进去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渗进了鞋子里,跑起来鞋子里面的水咕叽咕叽响。
跑着跑着,姜穹忽然停下了脚步,用手遮在眼睛前面挡着雨,往前看去。
只见一个什么东西卧在前面路中间。
好像是个人。
姜穹吓了一跳,她以前看电视上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经常会有人饿死在路上,不过现在虽然日子也不是太好过,也不至于饿死人吧。
姜穹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地上躺着的还真是个男人!
雨水把他浑身都浇透了,借着惨白的月光,姜穹看到他身边小水洼里的水都是红彤彤的。
这人是受伤了还是死了呢?
姜穹蹲下来大着胆子轻轻推他一下:“喂,你咋样了?”
那人什么动静都没有,不过姜穹隔着湿漉漉的衣服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体温。
他还是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