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玉泽园小区一片萧瑟。大片的草坪夏天时曾经绿得晃眼，现在是枯黄的一片，毫无生机。所幸有些常绿的树木点缀其间，给这萧瑟增添了一丝安慰和希望。

林如凡站在阳台上，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封阳台，在往后的十几天里，这里将是她与天地自然、风雨阳光接触的唯一阵地。

许是快过年了，时不时地望见有人拖着行李箱在小区里行走，都是回家过年的旅人。

突然，林如凡望见小区门口有些动静，一辆救护车停在小区门口，刚刚给自己敬礼的那位保安迎上前去，和救护车司机说着什么。

林如凡正纳闷，听见自己手机响。她赶紧返回客厅里，拉严实了阳台上的门，重新回到温暖的空间里。

号码很陌生。

“请问是林如凡吗？我是市疾控中心。”

林如凡一惊，社区关怀过了、派出所关怀过了，疾控中心也要来关怀，风暴愈演俞烈的感觉啊。

“你好，我是林如凡。”

对方倒很客气：“接到通知，我们要对您的车辆和住所进行消杀，请问您在家吗？”

消杀？是因为蒋永君吗？

林如凡立即走到阳台上，果然那救护车的车身上依稀有“晋陵市疾控中心”的字样。原来这车子就是冲着她来的。

“我在家。现在就可以过来。”

对方又问：“您车子停哪儿？我们先消毒车辆。”

“地下车库A区19号位，我马上就下楼。”

挂了电话，林如凡只觉得胸口郁结，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在那里，要寻找一个出口。

虽然蒋永君被护士没收了手机，但林如凡还是要防备她在线。

又拉了一个三人小群，林如凡道：【刚接到疾控中心电话，说要对我的车子和住所进行消杀，你们细品】

云蓓：【我没接到电话，我们社区工作不到位？】

罗颖秒回：【不可能的，别想了。刚刚疾控中心通知我们单位了，我立即回家隔离，十四天不允许上班】

云蓓被吓到：【那永君……】

林如凡：【我现在去地下车库，蓓儿你也跑不掉，心里有个数】

罗颖：【我正收拾东西回家。电脑得带着，在家也得干工作呢】

又道：【对凡凡特别照顾，难道是因为永君昨天坐过？】

云蓓慌了：【我们一起坐的……】

林如凡：【是祸躲不过。不慌，你们俩在家别和孩子接触。以防万一】

在车库里，林如凡看到了全副武装的防疫人员，一身盔甲一般的防护服，显得每个人都胖胖的，却又是无限庄严的。护目镜和口罩遮盖住了他们的模样，但从仅能接触的一点点眼神中，林如凡读出了小心与戒备。

也许这戒备是职业习惯吧。林如凡这样安慰自己。

一阵细水雾喷洒而出，将林如凡的座驾笼罩在“云雾”里，林如凡站得远远的，目睹一切，看得好似一场梦幻。

有停车路过的业主，看到这一幕觉得好奇，拿起手机想要拍摄，立即被防疫人员阻止。

林如凡握着手机，却一点也不想拍照。

她点开朱晓波的头像：【晓波，也许你的预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