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凭川大步走进来,看着我脸上的伤口,瞳孔一缩。
他脸沉如墨,“今天是周三,你不该回来。”
原本见到丈夫,何婉卿脸上是有惊喜的,此时全都冻结成冰。
她反驳,“这是我家,我来还要看日子吗!”
蔺凭川盯着她,一言不发,霜寒的脸庞让人心惊。
他先对我说,“谈梦,带乔乔出去,自己也处理一下。”
“……是。”
我顺从地起身,可何婉卿还在恃酒装疯,想拉住我,“不准走!”
不料,蔺凭川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
他毫不留情地伸出手,一把钳住了女人的手臂,重重地扔到了床上。
我不敢再耽误,抱着乔乔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瞬间,我看到何婉卿毫无仪态地哭泣起来,厮打着自己的丈夫。
“蔺凭川,你不是人……你心里只有那个野种!”
蔺凭川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站在床边,无动于衷。
砰,门关上。
一切响动都被堵在了里面。
我心里难以言说的震惊——蔺家乔,竟然不是何婉卿的孩子?
——
这个秘密被我牢牢藏在心底。
回到房间,我打开了医药箱,对着镜子检查脸上的伤口。
一看,我忍不住肉跳。
何婉卿下手很重,在我腮边留下了一个红黑的烫点,内里的肉全都蜷缩进去,看上去要留一个很深的疤。
拿着酒精球,我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皮肤……不一会儿,原本枯黄的颜色一点点脱落,露出了内里白嫩的肌肤。
顿了顿,我干脆将整张脸的伪装都擦拭一净。
片刻后,镜子里变了个女人。
虽然还是清瘦,却掩盖不住秀丽,尤其是一双琥珀般的圆眸,波光潋滟,惹人垂怜。
很久没有看到真正的自己,我心里却感到一阵陌生。
这几年来,我一直用化妆后的“丑脸”游走在人们面前。
平凡,没有攻击性,让人记不住的谈梦,才是最好的。
叹了口气,我快速处理好伤口,又重新妆扮回丑陋的蔺家保姆。
与此同时,我开始沉思——
何婉卿那样骄矜蛮横的女人,竟然会给别人养了七年的孩子。
那么,乔少爷真正的母亲,又是谁呢?
我想得很入神,并本能地意识到,这幕后女人一定是个重要的存在。
可此时的我还没有注意,蔺家乔的眉眼之间,和我真实的样子,竟无比肖似……
——
不平静的一夜过去。
翌日早晨,我陪着蔺家乔,在餐厅内吃着早饭。
十分钟后,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蔺凭川,从二楼走了下来,显然准备去公司。
我站在餐桌前,向他问候,“先生,早上好。”
男人冲我点点头,随后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顶,“乔乔,睡得好吗。”
蔺家乔捧着牛奶杯,嘴角还挂着一圈白色奶圈,绽放了甜甜的笑。
“好的,”他嗓音还糯糯的,“梦到了爸爸。”
轻柔地擦干净小家伙的嘴角,蔺凭川突然开口。
“谈梦,昨晚的事很不好意思。”
我有些意外,“您客气了先生,那只是小伤。”
没想到下一句,蔺凭川却说。
“这周结束,你就离开吧。”
愣愣地呆在原地,我一下子没办法消化巨大的转折。
随后,蔺凭川接过佣人递来的外套,下达最后的通知。
“吴叔会跟你细说,薪资不满意,你尽管提。”
“可是……”
我焦急开口,可话没说完,何婉卿正巧蹬蹬跑了下来。
她还穿着睡衣,妆也没卸,一双憔悴的美目里,既愤怒又悲伤。
“蔺凭川,你凭什么通知何家来接我?我说我不走,没人管得了!”
“还有,我可是你妻子,你真打算一个字都不再跟我说了吗?”
她已经不在乎面子了,哪怕当着众人的面也忍不住控诉和指责,无非是想要男人再看自己一眼。
于是,蔺凭川真的施舍了她一个眼神。
然后薄唇吐出一句话。
“何婉卿,我们已经离婚了。”
刹那间,整个餐厅里一片死寂。
我张着嘴忘了呼吸,连蔺家乔都呆呆地抱着杯子,动也不动。
眼睁睁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走出庭院,何婉卿的泪水不停打转,奢望一寸寸碎成了眼底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