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得你自己去找，什么时候找到，能不能遇到，都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这么一说，我瞬间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爷爷没死，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

苏子无又倒了一口酒，看着我扬起嘴角，这是他为数不多笑的时候。

“你们林家不是喜欢算卦定运势吗，不如现在算一把。”

他突然这么问令我不解，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三枚乾隆通宝的铜钱，推到我的面前。

“从青云观出去的弟子，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专门帮人杀阴，一个专门帮阴杀人，这次让你选择的是帮人还是帮阴？”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铜钱，眉头皱紧，问着他：“你当初选的什么？”

“杀阴魂，天下一切妖灵尽诛。”

在我迟疑的时候，苏子无笑着道：“也有人不选随心所欲，但是你不行，你本身阳体阴魂，等于半人半阴。”

“你没有能力倒也无妨，但如今你走上了修行之路。若行走于人间，就是对苍生的威胁。必须选择帮人还是帮阴，带有使命方不乱根本。”

“那就看天意吧。”我深吸一口气。

乾隆通宝的铜钱是易经里铜钱卦的常用卜算道具，正面带字为阴，反面为阳。

我拿起是三个铜钱往上空一抛，之所以是三枚也正是准确的定卦象，虽不是真正的起卦，但也足以准确判断卦象走势。

我没有去看而是盯着苏子无，他却抬头紧盯着铜钱，升空，落下，落到桌上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

铜钱落定，我这才往桌上看了一眼，三面为阳。

三枚铜钱的位置，正好构成了星辰中的穿心走势，这是大凶之兆。

苏子无倒吸一口凉气：“说了起卦，金钱卦不是要投六次才算？再投五次定卦象。”

他想要抓铜钱的时候，被我一把抓住，“一次定卦就是投一次，这是天意，不能改。”

这些浅显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苏子无看我这回讲起规矩，叹息了一口气：“你爷爷当年冒死为你改命，今天你倒是眼看有机会能改，却又不改，不知道是死脑筋还是真的傻。”

“你投出的铜钱，三面为阳，证明以后你要走阳脉，杀阴帮人。”苏子无嘴角笑起来。

眼见他装傻充愣，我摇起了头。

“卦象已定，不能曲解，三枚为阳则是老阳，物极必反，老阳变少阴，这个卦象是少阴。”

术士起卦，问天求答，苍天为鉴，神鬼通闻，岂是随意更改曲解的？

苏子无若真的要逆天而行，则是要为我背负卦象，我肯定不会让他为我承受。

“既然已经定了，那就是天意如此。”

他一甩袖子站起身，“走吧！跟我去拜祖师爷，入门，也出山。”

苏子无领着我，穿过道观中的庭院，站在破败的祠堂大门前。

他恭敬的朝着大门一鞠躬，走过去将门打开，腐朽的木头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夕阳的光芒照进其中，金碧辉煌的景象映入眼帘，令我吃惊。

墙壁上雕满各路神仙，各个活灵活现，若非青云观落寞，当今应该是何等盛世。

苏子无领着我站到供桌旁，恭恭敬敬的给供桌上的各位先祖上了三柱香。

“祖师爷在上，列祖列宗庇佑，今日青云观第三代弟子苏子无，携第四代关门弟子林葬生入门，望祖师爷庇佑。”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磕头。”

见我还傻愣愣的站在外面，他猛地回头呵斥，带着我给祖师爷磕了三个响头。

每磕一下，我抬头看着眼前的烛火晃动的厉害，最后一次甚至要熄灭的架势，幸好苏子无手一伸以真气护住，这才平稳下来。

“自从三十年前，龙脉尽断，九龙身染邪气，被围猎葬身于各处后，只出现了短暂的宁静，道士归隐术士不问世事。但这二十年来，阴龙伺机复活，越来越多的阴魂四处肆虐。”

“你身为我青云观弟子，要做的就是驱除阴魂，还天下一个正气，能超度则超度，恶贯满盈者皆杀。”苏子无的眼神中闪烁着炙热和凌厉的光芒。

“你虽是投了少阴，将来以阳为主，也不算是违背我观的教义。但是以后少不了在帮人的基础上背地里为阴做事，要知道与阴魂为伍，自古没有长久之人。”

他说到这，沉重的叹息一声，道：“我劝你今后你要谨言慎行，如果我发现你祸害无辜人命，我定会来杀你。”

看着眼前亦师亦友的他，我虽然不明白我为何与阴为伴，但我尊重他的教诲，说教中透着不舍得。

“是，师父。”我笑着一抱拳，一脸痞气。

这一声我发自内心的敬重。

“滚犊子！”见我不正经，苏子无第一次骂我。

他骂完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我屁颠屁颠的跟着，眼见他进了房间，从屋里取出一把袖剑。

“我认得，这正是当年师父你杀掉胡十八的袖剑。”

“这是断魂剑，是从你祖师爷手里传下来的，他一共有两把剑，一阴一阳，阳的是我手里的玄阳剑，阴的就是这把断魂剑。”

我兴奋的接过，从前觉不出是多好的东西，但自从修行之后，能感受到其上浓郁的真气，不愧是传承的宝贝。

与苏子无手里的玄阳剑如出一辙，只不过小了几分，只有半臂大小，非常适合隐蔽出手。

剑身背面刻着八卦太极图，阴鱼着实明显，握紧剑柄一股股阴气透骨的冰凉，在我使用真气后，断魂剑震荡一下，收敛阴气恢复如常。

“这是你的观袍，出去不能给我观丢人。”苏子无将一身白衣观袍扔到桌上。

带着水洗的痕迹，是他之前穿过的衣服，我在低头看着自己，六年过去，个子拔高的同时，当初的粗布麻衣早已短了半截，甚至还有不少破洞。

“一会我就要走了，你可以自行下山，山下已经有人在等，能不能办，办多少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一慌，想起爷爷也是一别数年再无音信。

“你要去哪？”我着急的再次问起。

“来我所来之地，去我所去之地。”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那我能留你一张照片吗？”一阵心酸上涌，当初我都没有留点爷爷的念想。

“墙上有，算是留给你的吧。”

我回头看的时候，柜子上正好多了一张二寸照片，还有几百块钱，照片上苏子无抱着玄阳剑一身白衣，看着还挺帅，不过可没有我帅。

“去换上衣服，让我看看。”苏子无难有的柔和声音，我内心一个触动，转身进了别屋去换，当我换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玄阳剑迈出了门槛。

“师父！”

还不等我说什么，苏子无已经迈出了青云观，背对着我挥手，道：“阴龙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他们已经准备集体复生，明年就会找上门，你要尽快成长起来，千万要小心了。”

我深刻的明白，这七年的时间，是他给我的，保了我们林家。

我立刻跪在地上，朝着他的背影，磕了个头，大声喊着：“师父！我会保住青云观，师父，您江湖保重！”

夜色中，只留下他一声爽朗的大笑声，和渐渐隐去的背影。

简单收拾下，想起师父说山下已经有人在等，我将断魂剑别再腰里就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