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宓听了这个说法,忍不住道:“殿下梦见了我的八字?”
这也太荒唐了吧。
饶是周宓每个月都要求神拜佛,她也很难相信这样的事情。
李粟神情前所未有的温和,认真看着周宓,她一开口,便用眼神示意自己在听。
周宓被他那样瞧着,自然不好意思,又拿帕子擦眼睛。
周峋自然更觉得此事荒唐,直接道:“殿下梦的巧了。”
世上是没有巧合的,周峋在大理寺,不知经手过多少案子,但凡巧合,一百个里只有半个是真巧合。
但是谁要为这位殿下和他的女儿谋划这样的巧合,这件事情,李粟看不出来谁能从中得到好处。
李粟自不必说,周家并不能为他的前程更添锦绣。
至于周家,便是正室,周峋也舍不得女儿叫攀贵人,他实在瞧多了这些高门大户的腌臜事情。
李粟知道未来岳父大人的意思,道:“无巧不成书,陛下本也是不信的,请了德山法师,法师说是前世的缘法。”
这其中曲折,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李粟并未细说。
李粟的目光又落在周宓脸上,说道:“从前或许巧遇过三姑娘两回,今日见了,确实眼熟,又或许正是前世的缘分。”
心上人和你说有前世的缘分,你什么感觉呢。
周宓已经将心中的疑惑抛到脑后,心中如春日的湖面拂过一阵春风,乍起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周峋的嘴角动了动,这般煞费苦心地跟他抢女儿是要做什么呢!
他小女儿虽说已经十五,可生在腊月,还是个小姑娘罢了。
周峋扭头看自家姑娘,喃喃说道:“并无惊世姿容,也无贤名文才,菩萨如何叫你入了贵人的梦?”
他思考得太深入,声音也不低,一家人都听到了。
这句话可以说是周家人的心声了,众人都看着周宓。
好在李粟不是头一回见识周家的行事风格,没露出什么神情来。
见多识广的王公公都被这一家子唬住了。
周宓被这样瞧着,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很不痛快。
但她仔细一想,这又不假,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王公公身边的小内侍低着头,硬生生的忍着,没有笑出声音。
周宣叹一声,道:“兴许菩萨也有打盹的时候呢。”
周三郎急道:“二姐姐!”
周宓朝姐姐翻了个白眼。
周宣嘴损,李粟也是知道的,周宓去了后,周宣瞧见他,冷嘲热讽,句句带刺。
后来看他因周宓不娶,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周峋问道:“殿下,你觉得这是为何?”
不管菩萨有没有打盹,要娶周宓,肯定是眼前这位愿意的。
这才是最难想清楚的事情。
李粟也没法解释,难道要说我前世害死了你们家的宝贝三娘,这一回我洗心革面,要娶她过门好好护着?
他只能假托神明,道:“菩萨打盹,也是菩萨,既然菩萨许了这样的好缘分,想来值得珍惜,夫妻和睦,白头偕老,才算不辜负菩萨的苦心。”
周宓咬着帕子,天哪,夫妻和睦、白头偕老,感谢菩萨成全!
周峋听了这话,只冷笑一声。
男人的话,比巧合还要不可信,一百句话里只有不到小半句才是真的。
周峋已经不想追问前因后果,他已经开始为了女儿的性命担心了。
时辰也不早了,王公公催促了一声,李粟却并不着急离开,道:“公公先回去吧,我想同三姑娘说两句话。”
王公公也不反驳他,拿着侍女塞的荷包,带着人先回去复命了。
李粟想和周宓单独说些什么,周峋自然是不肯的,虽说有圣旨在,但这不清不楚的,有什么好说的。
他只当听不懂李粟的意思,道:“殿下有什么事情,这孩子怕也不懂,只管说与我这做父亲的就是。”
周大伯悄悄戳了戳二弟,周峋不为所动,孤男寡女的,没甚说的。
李粟倒知道他的脾气,并不生气,本想和周宓说几句话的,看来只能改日再说了。
周宓看看父亲,也不敢反驳,眼睛便微微低垂,偷偷觑了李粟一眼。
李粟瞧着小姑娘,忍不住露出些笑容,他的周宓,此时还未经历过那些流言蜚语,也未被宫中的规矩束缚,还只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李粟朝她微笑,心想过两日谁家摆春宴,再请她出来就好。
周宓小声道:“我送殿下。”
周峋瞪她道:“轮不着你,回去吧。”
周宓乖乖闭嘴,站在廊下看父兄送走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