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长公主五年的傀儡替身,我终于执掌天下。
第一件事,便是亲手杀了授我诗书的先生。
剑刺入肺腑,我要一点一点,讨回这世道欠我的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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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周朝唯一一位公主。
母皇是梁朝女帝,父皇原是周朝三皇子,流落梁朝成了母皇帐中客。
也是我母皇助父皇,率千骑,一统周朝天下,两朝划地而治。
而我这位公主,自然生来就是无限尊荣,万千荣宠。
若是没有什么纰漏,他年自然也会位及九五。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宝座也成了众矢之的。
父皇病重那年,我方才十五,纵使背后有两朝母皇,单凭我弱龄之年,也坐不稳朝堂。
万般不得已,朝堂世家各退一步。
顾少师代行监国之权,待公主年长,便可结果朝堂重任。
我见到顾良那一日,江南夜雨连绵。
春寒吹满衣,梨花坠满头,他立在廊下,将我从杂役手下救下来,给了我一条生路。
他没认出来我,但我却知晓他。
公主少师,翻云覆雨只手之间。
万种风光,也留不住将死之人。
虎狼环伺的皇朝,长公主精玉惨死于陋室,万箭穿心。
皇朝子嗣单薄,各地藩王蠢蠢欲动。
梁朝与先帝早已离心,若公主暴毙,恐怕山河动荡之时,梁朝也只会作壁上观。
顾良压下了公主死讯,只身寻遍大江南北,找到了我。
我少时听说过精玉,年少第一等,万古最风流。
父亲前去京中述职,见过一次,回来之后便不再允我外出。
那时候,爹娘兄姐总盯着我的脸,似叹似惋,说是祸害。
我不知道何为祸害,只知道因这一张脸,十岁之前,再没有出过府。
唯有一次,是我十四那年,精玉公主南下治水,万民朝拜。
我爹作为苏州节度使,也去了一次。
府上侍卫惰怠,我耐不住好奇,偷跑出府。
因缘际会,阴差阳错。
也是那一次,我撞进了女扮男装的公主怀中。
她虚小我一岁,模样与我相似,却胜我十分,娇艳秾丽,浑然天成的一块美玉。
瞧见我,也是一愣。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说,身后的侍卫已经寻来,趁乱将我带回了府上。
灯火阑珊,人群攘攘,精玉立在街口,并不是孤身一人。
我看见了少年顾良,清冷自矜。
也看见了京中少年,风流无限。
那是我少年时节,痴痴念念的惊鸿一瞥。
只是我不懂,为何与公主相像,便是祸害。
可一语成谶,苏府被大火夷为平地,我流落乐坊,被顾良所救,带回京城。
那时他立在雨中,冰凉的手指拂去了我眉间的发。
他声音很哑很哑,「苏府被大火烧了个干净,银屏,你愿意同我做个生意吗?」
大火灭了苏府,夜雨侵入魂魄。
那夜连风都染着清寒,冷得瑟瑟。
我答应了随他入京,而他也答应了,为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