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安城清寒的冬月里正刮着大雪,屋檐墙头全都落满了白。
孟静樰心不在焉的坐在门边的火炉旁,眼帘半垂,望着院外高树被压弯的枝丫已经看了半响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孟静樰瞳孔微颤,眸光冷清的转眼看去,灵玉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过来。
“外头好生热闹,老爷大摆宴席,正庭的大院外头长巷里也坐满了。”灵玉轻笑着开口,撇一眼孟静樰的神情,又稍稍压住些唇角的笑意,“这甜羹暖身子,小姐尝尝?”
明日是孟静樰的大婚,照着规矩,今日府上先有一番热闹。
但这份热闹是旁人的,不是她的,孟静樰视线轻飘飘的在灵玉脸上落了片刻,接过她手里的瓷碗时,轻敛眸子道:“这甜羹太淡了,要暖身子也靠不了这个,今日席间热闹,酒菜自然备得多,你去寻些来,顺带唤过竹夏,我有些私心话想与你们二人说。”
灵玉柔声应下,转身去替孟静樰张罗了。
等酒菜摆上了桌,孟静樰才抬手让竹夏扶着她从门口进到里间来,灵玉将火炉也抬近一些,怕孟静樰冻着。
斟上酒后,孟静樰笑着抬眸:“都坐。”
灵玉怔了怔,话还没出口就被竹夏拽住手腕拖到了凳子边坐了下去。
“你们是自幼便跟在我身边的,这些年这院儿里的风雨波折,咱们三人也是携手共进的,明日,我便要出嫁了,能从这院儿里带走跟在身边的,也只有你们两个罢了,未来的日子如何我不知道,将来路上的波折还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今日咱们喝下这杯酒,不仅仅是敬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更是敬我娘亲在天之灵,她知道有你们陪在我身边,自然也就安心了。”孟静樰举杯,眸光清亮。
话音落下,素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竹夏竟然率先开了口:“敬小姐的大喜,敬夫人。”
提及夫人,灵玉心头一颤,迟疑的端起酒杯来,轻声道:“敬小姐大喜,敬……敬夫人。”
她话音未落,孟静樰和竹夏便仰头一饮而尽,孟静樰酣畅的笑起来,提起酒壶便要再倒酒。
见灵玉还傻傻看着,孟静樰笑着催促道:“竹夏这酒量可都喝了,灵玉你别想着赖皮。”
灵玉干笑两声,垂眸看了一眼轻晃的酒水,心下一沉,却还是一口饮下。
一壶酒见底,竹夏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灵玉也有些晕乎乎的,被灌得上了头,孟静樰一杯一杯的往她手里塞,她也只能一杯一杯的往嘴里送,第二壶酒刚过半,灵玉便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灵玉?”孟静樰口齿含糊的喊她,“灵玉!快起来,接着喝!”
喊了半响,摇晃也没了反应后,孟静樰才停下了动作,方才的迷糊一瞬间在她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深吸口气后,孟静樰轻声开口:“她醉了。”
早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竹夏听见这句话时骤然睁开了眼,眸子里尽是冷淡神情,哪里有半分醉意。
她蹲下去在灵玉身上摸索了片刻,真的搜出了一小包药粉。
从灵玉怀里寻出一小包药粉的时候,竹夏骤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