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彭惜雪浑身一颤，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滚落。

来不及多想，她一勒缰绳，朝里疾驰！

近了！更近了！

当她看清马场内情景时，瞳孔骤缩！

曾被蒋云奚大张旗鼓的送到她手里的小矮马，此刻被套马索牢牢困住。

挣扎间，刀尖入肉，血液划空，刺的她眼睛瞬间血红！

往日记忆纷杳而来。

“惜雪，这匹小矮马血统不纯，实非上上之选，听话，咱们另挑一匹。”

“蒋云奚，那我们不选它，它会怎样？”

“无用的马匹，自然是送去斩马亭。”

“那我也于心不忍啊，就要它！”

可如今……彭惜雪狼狈的下了马，连滚带爬的朝它冲去。

“住手！”

下一刻，外场的蒋云奚淡漠出声：“拦下她！”

即刻便有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扼住了彭惜雪的肩膀。

她挣扎不脱，只能盯着蒋云奚，声声泣血。

“摄政王当初同我一起养奔霄时，曾说过无论如何，都会让它寿终正寝！”

“您也曾给它喂过草梳过鬃，说等它再大一点，就可以带去猎场跑马！”

蒋云奚，你忘了吗？你都忘了吗！

她的话，让蒋云奚眼神有一瞬恍惚，熟悉的头疼再次袭来。

可怔愣一瞬后，他又冷冷看向彭惜雪：“你在指责本王？”

哪怕彭惜雪此刻痛彻心扉，也知晓此话绝不可认。

蒋云奚对上她倔强的泪眼，眼神愈冷：“人始终比马重要，它让本王不痛快，本王为何要留？”

“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要为它求情？那本王就慢慢杀！”

彭惜雪心口一窒，却见蒋云奚身边的人已然吩咐下去。

场中，本就伤痕累累的小矮马迎来新的酷刑。

落在它身上的每一刀都不致命，可它的嘶鸣声，却越发痛苦。

“不要！蒋云奚我求你……”

彭惜雪跪在那里，只觉那刀子每一下，都是在生生凌迟她的心。

她哀求的看向蒋云奚，却只能看到他毫无波动的侧脸。

这一瞬，彭惜雪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到了极致。

“王爷，臣女知错，求王爷赐臣女恩典，让我亲手了断它！”

蒋云奚盯着她看了片刻，冷冷笑开：“允。”

身后钳制骤松，彭惜雪发颤起身，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朝奔霄走去。

场内，只及她胸口的小矮马侧卧在地，鼻尖的呼哧声已弱不可闻。

可见彭惜雪，它竟不顾疼痛拼命支起头来看她。

彭惜雪跪在它身前，心脏疼到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奔霄，我来看你了。”

伤痕遍身的小矮马凭着本能轻轻蹭她，发出‘咈哧’的声音。

彭惜雪动作轻柔的抚摸小矮马的鬃毛，声音哽咽到几乎破碎。

“来世……你不要选我做主人了。”

说完，她抬手覆上小矮马的双眼。

寒光骤起，又落。

噗嗤！

剑尖刺入大动脉，鲜血如同幕布，染透彭惜雪的前襟。

感受着剑柄下的颤动一点点消失，她终于崩溃痛哭。

“奔霄……对不起、我……也于心不忍啊……”

寒风骤起，如同呜咽。

彭惜雪抱着小矮马的头，随着它体温逐渐冰冷，她的心，好像也死了。

身后，蒋云奚的脚步声缓缓离去。

彭惜雪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了。

她和蒋云奚，好像真的分道扬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