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摆在紫薇园,园中繁花掩映,柳色成荫。
眼下正是紫薇花期,深紫浅绯,堆锦般地坠在枝头,累累垂垂,艳丽极了。
席间觥筹交错,侍女穿梭其中,奉上佳肴美馔。
宾客一边赏景,一边谈笑。
不少姑娘透过花枝,偷偷望向对面的谢瑄,目光羞赧又带着热切。
谢瑄俊美如玉,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解元,是多少女郎的春闺梦里人。
今日来赴宴的贵女,几乎都是冲着他来的。
“听说,老夫人寿宴办得这般隆重,是为了给谢大公子相看,谢大夫人怕是要挑花眼了。”
这话冷不防地传入林簌簌耳中。
她眼底的怨毒浓得几乎要溢出来,恨不得将那些贵女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阿瑄哥哥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不会让这些**去染指他,占有他!
沈明禾看着林簌簌扭曲的脸庞,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慢悠悠地饮着茶。
这时,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丫鬟,脚下踉跄了一下,一整杯茶水都洒到她身上。
那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郡主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请郡主饶了奴婢这一回。”
谢家规矩森严,怎么会有如此冒失的下人?
沈明禾敛下眸底的锋芒,端坐在那里,微微地笑:“小事而已,起来吧。”
丫鬟如蒙大赦:“郡主大人大量,奴婢感激不尽,请郡主随奴婢来,奴婢带您去更衣。”
沈明禾颔首,起身随她离开。
出了紫薇园,丫鬟在前面引路。
沿着竹林往左走,有一座竹苑,是专门用来给宾客更衣歇息的,丫鬟却带着她往东边走。
那是松雪院的方向。
沈明禾顿住脚步:“怎么不去竹苑?”
丫鬟垂首躬身,回道:“竹苑人来人往,奴婢担心冲撞了郡主。”
“无妨,就去竹苑。”
“郡主,”
沈明禾刚要转身,一方帕子忽地捂住她的口鼻,她身子一软,意识也开始昏沉。
“你......你想干什么......你......”
“郡主别怕,”丫鬟扶住她,“您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大公子,奴婢是来帮您的。”
“你放肆......来人......来人......”
“郡主还是省点力气,到时,有您喊的时候。”
......
席间越来越热闹,酒至半酣,谢瑄因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让阿四扶他回松雪院歇息。
屋里,香气甜腻。
榻上的女子,不着寸缕,正趴在被褥上,难耐地哼着。
谢瑄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倾身覆在女子背上。
“乖乖嫁给我不好吗,为何要选四叔那个废人?明禾,你该受些教训。”
很快,两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大,阿四和李嬷嬷听到后,露出了笑容。
李嬷嬷对阿四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禀报夫人。”
......
“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一个婆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叫喊道,“大公子,大公子他......”
“慌什么!”谢老夫人沉声道,“瑄儿怎么了?”
婆子惊慌失措地说道:“大公子与人欢好,被几位大人撞见了。”
“你说什么?”谢老夫人惊得站起身,满脸震怒。
李氏亦是脸色大变,射向婆子的目光,恨不得剜了她。
她没想将事情闹大!
李嬷嬷呢?
婆子缩着脖子,惶恐道:“裴御史得知大公子有孟老先生的书画,和几位大人一起去松雪院,刚进院就听到屋里传出一些,一些动静,几位大人不好扰了大公子的兴致,遣老奴来禀报老夫人。”
裴御史是御史大夫,为人刚正,连皇帝都敢弹劾,让他撞见谢瑄在老夫人寿宴上与人苟且......
瑄儿完了!
一个寡廉鲜耻,大逆不孝之辈,势必会惹得楚帝厌恶。
还哪有什么前程?
李氏有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按照她的谋划,李嬷嬷私下告知老夫人,两家悄悄把亲事换了,对外给谢瑄定门亲事,等叔侄同日大婚,再将新娘对换。
如此一来,沈明禾既嫁给谢瑄,谢家也保全了颜面。
这般滴水不漏,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谢老夫人面沉如水,抬脚就出了紫薇园,其他人想看热闹,也怕自家姑娘牵扯进去,也都跟了上去。
她们是想要谢瑄这个乘龙快婿,但绝不能以这样的方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松雪院而去。
松雪院静悄悄的,只有屋里传出来的动静,时不时还伴着几句荤话。
简直不堪入耳!
几位大人站在院中,脸色难看至极。
“荒唐!荒唐至极!老夫定要上折子参侯府一本!”
“简直伤风败俗,有辱门风!”
几人看到谢老夫人,再也遏制不住怒气,当即斥责。
也有看谢家笑话,不嫌事大的,跟着火上添油的。
“谢大公子真是有孝心,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就忙着开枝散叶,想必再过不久,谢家就要添丁了。”
李氏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开口说道:“瑄儿自小读圣贤书,向来恪守礼法,他那样严修己身,处处规矩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定然是着了别人的道。”
“是不是沈明禾?”谢蓁接腔,怒气冲冲地咒骂道,“不知廉耻的狐媚东西,一定是她勾搭我大哥!”
自从沈明禾离席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沈夫人,有看好戏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事关明禾的名节,就算里面的人真的是她,沈夫人也绝不能让谢家给她冠上一个勾搭夫家侄子,秽乱后宅的恶名。
她冷冷一笑:“谢大夫人执掌中馈,手底下的人,当真是好规矩,明目张胆就敢往贵客身上泼茶水,谢二**也是好教养,还未出阁,就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谢蓁脸色乍青乍白:“我没有教养,沈明禾闹出这样的丑事......”
“里面的人到底是谁还不知道,便一口咬定是我家明禾,谢二**什么时候竟这般能掐会算?”
“你......”
“你住口!”谢老夫人厉声呵斥,目光掠过李氏,落向谢蓁,“胡说什么!”
谢蓁被老夫人眼中的冷厉吓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沈夫人语气很冷,态度也很强硬。
“明禾敬仰谢侯爷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愿结两姓之好,亲事既定,便是认定了侯爷,里面的人,若真是她,不论是谁,胆敢用龌龊的手段算计,便是告御状,我沈家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明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赤城纯善,绝无可能做出有悖礼法之事,今日,是我谢家行事有失,让诸位见笑了,孰是孰非,定会给一个交代。”
谢家教子无方,治家不严,已然损了家风,若再不持身守正,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谢老夫人是年纪大了,不管事了,但不代表就老糊涂了。
她声音顿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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