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没回头,手使劲握紧门把手:“不好意思,沈总。如果是您,那么这笔买卖,我不做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沈时琛的音色很好听,是那种淡金属的质地,夹杂着书页翻动的声音。
但多年相识,江阮还是从他的音调里听出来一种压抑着的情绪,他说:“江阮,你还记得吗?两年前就在这个房间,装潢都没变过。你也是穿着这条裙子……”
江阮本都平静下来了,但听他如此坦然地陈述这件事还是出离愤怒,猛地转过身来朝他吼道:“你闭嘴!”
人都有种自我保护机制,会刻意去淡化那些令自己耻辱尴尬的事情。
若非今晚的场景完美复刻了那时,江阮都快忘掉那时候的心情了。
自打家里出事后,她就变卖了所有的衣服首饰。只留了今晚身上穿的黑色赫本风裙子,明媚不足性感有余。
这条裙子是她十八岁那年买的,那时候的江阮啊,太喜欢沈时琛了。
哪怕沈时琛并不爱她,她还是喂了自己一杯药妄图把生米煮成熟饭,那天沈时琛也动情了,把她抵在衣柜上有些疯狂地亲吻她的脖颈,后来又转到床上。
就差最后一步了。
就在那时沈时琛的手机**响了。那是他特地设置的特殊来电,是只有季婉才有的待遇。
江阮也猜出是谁,喘息之余轻声说:“不……不要接……我好难受……”
大概是被****到了,沈时琛本来迷乱的眼底立马恢复清明,他从江阮身上起来,接电话的声音是江阮从未听过的柔和,像是一泓清泉在流淌:
“嗯,婉婉。”
“你别怕,只是蟑螂而已,不要紧。”
“药在电视旁边的柜子里。”
“别害怕,我这就过去。”
江阮的心一寸寸凉下来了。
她知道沈时琛大概要走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问了句,声音艰涩到她自己都觉得难听:“你……要走了吗?那我怎么办?”
可以不要走吗?
我身上的药,难道要去找别人吗?
沈时琛没说话,而是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酒店盛满凉水的浴缸里。摸了摸她的头,那是在一起几年时间里江阮从沈时琛身上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温柔,“你再将就一会,等会儿江仰会过来带你去医院。”
江仰,是江阮的大哥。
思绪又被拉回来,江阮原本高涨的情绪渐渐平息,好半晌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冰冷的语调丝毫不留情面地问:“沈总今晚叫我来,就是为了回忆往昔吗?只是麻烦您体谅下我的心情,我给路边的流浪狗扔块骨头它下次见到我都知道不去狂吠,沈总您还不如它呢。”
她故意挑着难听的话讲。
沈时琛却像没听到这些,一双黑眸盯着她有些狼狈的脸,轻声道:“你淋了雨,先去洗个澡。”他掀开被子走到江阮身前,语调平铺直叙但又不容拒绝:“听话。不然我保证你今后接不到任何客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阮突然想通了什么,笑着走进浴室,丝毫不避讳地开口:“那麻烦沈总给我准备套浴衣送到门口。能让许总拱手相让,想必沈总也不能空手套白狼。”
男人温淡地笑:“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