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瑶?”
姜绾瑶展颜一笑:“是,下月初六,公子千万别忘了。”
姜绾瑶目送着马车离开,一转身,只见正好从府门里走出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
姜绾瑶迈上台阶,那妇人连忙拦住她:“什么人?胆敢擅闯太傅府?”
姜绾瑶亮出一块牌子:“你们要找的人。”
妇人接过牌子,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姜绾瑶,姜绾瑶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妇人面上满是鄙夷和不屑:“你是?”
“姜绾瑶。”
闻言,那妇人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沉声道:“老奴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姓严,三姑娘一路辛苦了。”
说着,那严嬷嬷挥了挥手:“来人,带三姑娘进门。”
然而她说的进门却不是走正门,而是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今日府中有贵客,你们从西侧门进。”
西侧门?
姜绾瑶隐约记得那好像是运送夜香的专用门。
眼见着姜绾瑶没动,严嬷嬷又道:“姑娘动作快些吧,这府中正在宴客,姑娘这般属实是不方便见人的。”
姜绾瑶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人。
几月前,太傅府写信给她师门让她回家,原因是要给她亡母做祭祀。
祭祀?
想到这里姜绾瑶面带冷笑,他们哪里会这么好心?
自打她母亲过世,五岁的她就被送到山上学艺,十岁的兄长被送到边境参军。
结果兄长在去参军的路上遇到山匪,跌落山崖身亡,而她,彻底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此番下山虽然表面是为了给母亲做祭祀,可实际上是要寻找她大哥的姜褚桓的下落的。
姜褚桓当年跌落山崖,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尸首,姜家也不过就是立了个衣冠冢,对外发布了姜褚桓发生意外逝去的消息而已。
想到此,姜绾瑶紧紧攥拳:“哦?原来太傅府的大门不是给人走的?”
东巷口是极热闹的地方,姜绾瑶声音微微一挑,立刻便引了众人侧目。
姜绾瑶余光打量了一下,随即步子往后退了退:“也罢,若不是你们府上接连十几封书信,我也不会孤身一人下山到这里,这一路被人追杀险些丢了命,为的也只是回来给亡母上柱香,可到头来却是连门都不能进?”
姜绾瑶的声音极大,引得周围百姓对这边议论纷纷。
严嬷嬷本是想借此给姜绾瑶下马威,却不想这丫头竟是不太好对付。
严嬷嬷不敢把事情闹大,正准备回府禀告,院子里传来急匆匆走来一个侍女。
那侍女在严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严嬷嬷点头:“知道了。”
只一瞬间,严嬷嬷敛去方才情绪,随即换上一脸假笑:“姑娘误会了,姑娘千里迢迢回来,我们怎会不让您进门呢?您看,夫人听说了立刻就来人请姑娘了,可见对姑娘多重视?”
说着,严嬷嬷上前一步:“姑娘自小受苦,家里人都惦记着呢,快,姑娘快请进吧。”
严嬷嬷声音不小,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周围百姓听的。
姜绾瑶心中好笑,因为姜太傅,也就是姜绾瑶的祖父最是看中脸面的人。
重新回到姜府门前,姜绾瑶正了正神色,昂首挺胸的走进大门。
直到姜绾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巷口处的一辆马车方才调转方向离开。
姜绾瑶被侍女引着一路到了正厅,正厅里坐满了人,此刻正全都神色好奇的打量着从远处走来的她。
姜绾瑶目不斜视,眼神直接落在正座上那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四十岁左右,应该就是姜绾瑶的父亲姜严,当朝太常寺卿。
没什么实权的官职,不过是朝廷看在她祖父的面子给了这么一个油水多又清闲的闲职。
而他身边坐着的便应该是姜严的继室,袁氏。
“老爷,夫人,三姑娘到了。”
不等姜绾瑶行礼,严嬷嬷连忙上前:“方才都是误会,是老奴没说清楚所以让三姑娘误会了。”
姜严脸色极沉,见到姜绾瑶丝毫没有父女多年重逢的喜悦。
听到严嬷嬷的话,姜绾瑶心头鄙夷。
再看向姜严时,她脸上微微勾起一丝敬畏之色,然后规矩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给夫人请安。”
袁氏一听连忙起身去拉姜绾瑶的手:“哎呀可怜的孩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面对袁氏的亲昵,姜绾瑶不拒绝。
袁氏笑的一脸慈爱:“好孩子你受苦了,好在已经回家,往后啊,如若你不嫌弃的话便唤我一声母亲可好?”
袁氏把姿态放的很低,姜绾瑶心中不齿,脸上却不显,只朝着袁氏恭敬道:“是,瑶儿听母亲的。”
这一声母亲莫说是袁氏,便是姜严都未想到。
众人惊讶之余,屋子里的氛围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一旁的一个男子笑道:“大哥这回可是放心了吧,这丫头哪里像你们说的那么难缠?这不是挺乖巧的吗?”
姜严瞪了一眼那男子,男子不以为然,继续打量着姜绾瑶道:“只是这丫头从小养在乡野,怕是不懂什么规矩吧?”
说着,那男子凑近姜严:“瞧着模样也不如玥儿,皇家那边能愿意吗?”
男子声音不小,姜绾瑶目光看向他,姜严更是面色严厉:“闭嘴。”
“大哥你总是不信我,你得信我看女子的眼光,这丫头瞧着可不太行,别回头送上花轿再被退回来,那姜府可就不止是丢脸的事情了。”
“让你住口听到没有?”
姜严一声怒吼,那男子终于住了口。
可话已出口,姜绾瑶心中疑惑更盛,皇家?花轿?
思索间,只听姜严沉声道:“严嬷嬷,先送三姑娘回她的院子。”
“是。”
姜绾瑶被这怪异的气氛弄得心里不安,可刚刚从那男子的只言片语中也隐隐猜到此番她回来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姜绾瑶住的院子比较远,一路走过去,几乎转了大半个太傅府。
姜绾瑶五岁离开这里,内心的记忆虽然已经模糊不清,可她仍旧记得母亲当时带着自己来到一个僻静的院落,直到后来母亲过世,她被送走。
“这些水果是留给姑娘的,你怎能自己私留?”
拐过一道弯曲小路,一道女声拉回了姜绾瑶的回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问我?我堂堂主院侍婢,吃你几个水果是瞧的起你。”
“主院侍婢就不是下人了吗?是下人就要守规矩,你动了主子的水果就是不行。”
“啪”的一声脆响,那女子声音戛然而止。
“小**,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姑娘又如何?你还真当我是来伺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