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薛涟涟的胞妹,也是带头打阿伶的薛曼曼。
闵君行眼里透着剥皮拆骨的痛恨,怒喝道:“畜生!你怎么敢?!”
阿伶耳朵“嗡”的一声,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她攥紧手,忍痛开口:“就算是妖,我从未、也不屑去做那种恶事!”
闵君行满面厌恶之色,掷地有声道:“曼曼亲眼所见!”
“你就那么信她?”
“不信她难道信你这个畜生?”
他一口一个“畜生”,这两个字像是一柄重锤,猛烈击打在阿伶的头顶,痛得喘不过气来!
随着薛曼曼的话,赶来的人纷纷看向棺中,顿时惊骇不已。
薛涟涟被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好狠啊!害死人家母子还不够,连尸体都不放过!”
“这畜生真是饥不择食!”
“嘁!畜生就是畜生,不可教化……”
忽的,闵君行怀里像猫仔般瘦小的婴儿,竟发出微弱的哭声!
他一怔,不可置信低头,冷酷的眼眸旋即迸发出喜色。
阿伶苍白的脸上也漫过欣喜,又觉得有些悲哀。
尽管被误会折腾得去了半条命,但她不后悔给薛涟涟剖腹。
好在及时把孩子取出来,清理了口鼻的秽物,总算是活下来了,真好。
那是一条生命,更重要的,是闵君行的孩子。
阿伶带着最后一丝期待说道:“你看到了,其实我是要救……”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残酷判定了惩罚:“既然这畜生误打误撞救了孩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
闵君行目光落在阿伶的手上,那上面都是涟涟身体流出来的鲜红,太碍眼!
将孩子交给丫鬟带走安置,他一字一顿道:“将它的指甲拔掉。”
“啊——!”
十指连心,阿伶痛得满脸冷汗,哆嗦如风中落叶。
她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眼下只是勉强支撑着人形。
“闵君行,我是狐狸的时候你怜惜我,我是人的时候你待我和善,为什么当我们是同一个时,你却厌我至此?”
那时候,阿伶偶尔会变回原形逗他,而他总是暖暖的抚摸着自己,还会喂自己吃的。
闵君行漠然道:“人妖殊途,这道界限,永远不可能跨过。”
拔甲之刑还在继续,阿伶死死咬着唇不再痛呼出声。
那四个字真的不可逾越吗?
所以,他看到自己出现在死去的薛涟涟身边,就认定她是凶手。
这次都不用他看到,仅仅是靠薛曼曼一张嘴就给她定了罪!
“闵君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错了,是你对不起我……”
天边,轰隆隆的闷雷预示着有大雨要来。
一道白光闪过,闪电撕开夜幕的一角,照得阿伶虚弱的脸越发惨白。
闵君行心间倏地滞涩了一瞬,快得难以察觉,居高临下道:“笑话!你这畜生欠我妻子的命!这辈子都还不清!”
阿伶霎时失去了力气,她无力再辩解,也无力再爱他。
指甲剥落到最后,阿伶撑不住直接露出原形,心脏的某个地方跟着一起剥离。
她灵气的眼眸黯淡得空洞,噙满泪水,流过染红的银色皮毛。
闵君行瞳孔缩了缩,不屑嗤道:“畜生的眼泪,令人作呕。”
雨倾盆而下,瞬间打湿阿伶的皮毛,冲淡痕渍。
她紧紧缩成一团,就连小小的雨滴落在身上都像是刀尖戳刺,痛苦不堪。
何不安心做山林间潇洒快乐的小狐狸,费劲修炼成人形有什么用?
始终是异类。
悲哀的是,阿伶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有下辈子,她想做个最最普通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