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也实在是不敢说什么,那不甘心的手用力地抓紧自己的包,好看的指甲都陷入了手心。
就算棉心有战家长辈撑腰又怎么样,阿爵说过……说过会给自己一个名分的,战夫人的身份只能是她!
战以爵走到二楼书房,手刚搭在门把手的时候,目光扫到楼下,正好看见低着头擦眼泪的棉心,他不知怎的,这脚愣是没抬起来,心下也更烦躁。
“以爵,进来。”
爷爷的声音叫他回了神,他深吸一口气,又是那坚定且冰冷的声音:“爷爷,我根本不爱她。”
战老爷子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你爱谁?”
“爱那个纪月,爱她的贪慕虚荣吗?”
战以爵沉默了。
“我和棉心打算离婚了。”
战老爷子愣是一口气没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说什么!”
这么好的孙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个逆孙在说什么!
老爷子的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抓着红木拐杖,用力地敲打着桌面,可他的好孙儿竟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上,语气还是那般坚定:“爷爷,我和她本就不是真心相爱。”
“您何必……何必执意拆散我跟月月?”
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嘴角也因怒气的缘由一再抽搐着,但还是强忍着不发作,他倒要看看这个好孙儿还能说出些什么,自己就是不同意,他又要为了那个女人做什么!
战以爵平静地说道:“我知道爷爷看重她,我会尽我可能补偿她。”
“战氏集团的股份,我也能给她一部分。”
战老爷子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手里的拐杖似乎也格外光滑,他都有些握不住了,“那个纪月,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
“战以爵,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将战氏集团交给你!”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他的跟前,呼吸都跟着沉重几分,“跟那个女人断了,和棉心好好过日子。”
战以爵用沉默反驳,眉头紧皱着。
“以爵,爷爷就这么一个心愿啊。”
说着说着,战老爷子又咳嗽了起来,这一幕就跟两年前一样。
两年前他死也不愿意娶棉心,可爷爷躺在病床上,两只手用力的颤抖着,当他凑近才听清那句:“爷爷就这么一个心愿。”
就因为爷爷发病,他不得已违背自己的诺言,娶了棉心,也从而造成了纪月的悲剧。
他的新婚夜,坐在书房借酒浇愁却不知数十个未接来电,酒醒后只看到在ICU抢救的纪月,而绑架她的那些人早就没了踪迹,可各种线索直指棉心,恰巧棉心的口袋里竟然有他送给纪月的玉佩。
他幼年命悬一线之际是纪月救了他,他的命是归纪月的!
战太太的位置,纪月想要,他就必须给!
这些年里,爷爷为了撮合他和棉心用了太多手段,装病什么的他更是司空见惯,因而平静地说道:“我想娶纪月,就一个心愿。”
他老头子死都不会让那个女人进战家的门!
除非踩着他的老骨头!
老爷子越看战以爵越来火,一拐杖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脊背上:“战家的男人哪个不是痴情好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那死去的父亲每天就爱系个围裙钻研菜谱给小雨吃。”
“就连临终遗言都是在跟管家交代你妈妈的喜好,你再看看你!”
又是重重的一敲,战以爵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可背还是挺的直直。
“离不离!”
“离!”
战老爷子心口剧痛,又是一拐杖重重地敲在了战以爵的背上,可男人还是死咬着嘴唇不松口,这可把老爷子气坏了。
“棉心那么好的姑娘,你要离婚?逆孙!”
“你这个逆孙!”
重重的拐杖,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背上,胳膊上,而老爷子的脚步也逐渐不稳。
可战以爵一句软都不服。
端着茶的棉心走到门边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一推开门惊得她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慌乱地跑到战以爵的面前,张开双手护着半弓着身子的战以爵。
“你进来做什么?”
他不想要这个女人现在进来。
他不想她得知自己说的这些话,不想的没有缘由。
他更不想这女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战以爵轻轻地推开她的手,语气平淡,却比刚刚多了些起伏:“你出去。”
“我不!”
棉心固执地护在他的身前,结婚两年来,她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总是淡淡的应对所有事,这一刻的坚定竟让战以爵有些愕然,心中没来由的小小欢喜一把。
这才是沈棉心,才是沈家那朵骄傲的玫瑰。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爷爷打死你吗!”
沈棉心一把趴在了战以爵的背上,通红的眼睛里沁满了泪水,但死死咬着嘴唇就是不忍落下,苍白的嘴唇快被她咬出了血,她的丈夫,她拼命护着的丈夫还在用力推开她……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因为什么被打成这样呢?
就这么急着和自己离婚吗?
一分钟……都不愿意看看自己吗?
沈棉心红着眼睛,失落的坐在地上,嘴唇嗫嚅着:“离婚……”
“爷爷,我想和他离婚,就现在。”
两年了,石头可以捂热,但他是战以爵,心肠比石头还要硬!
所有的不甘心委屈难受在他这爬满伤痕的背上都不那么重要了,棉心只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愿意用命去爱的男人,她突然间释怀了。
“战以爵,我不要你了。”
这次,是她不要他了,再也不要了。
战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无力地落在地上,只发出闷闷的响声,他有些愧疚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棉心,我们战家对不起你,爷爷……爷爷无能啊!”
“这个逆孙!”
棉心笑了笑,鼻尖却是格外的酸楚,讲话的声音都带了很重的鼻音:“爷爷,我就是……就是不爱他了。”
“两年了,也够了。”
两年了,战以爵,你受够我两年了。
她的心口疼的厉害,胃部也跟灼烧一样,一时间这颤抖的手竟不知捂向哪里。
疼死她好了。
落个干净。
战以爵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右手垂在膝盖,手指头渐渐舒展开,随即又合上,又缓缓展开,呼吸也变得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