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日，卫云迟下了禁足的谕令，合宫都知道了皇后因罚了宠妃而被禁足的消息，同时他还解了霖妃的禁足。

卫云迟明晃晃地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不留一丝情面。

皇宫向来是趋炎附势的地方，随着我的失势，宫人也开始踩一捧一，吃食用度被克扣，每日送来的都是凉的馒头和馊的白粥，太医也进不来了。

我已经开始吃不下东西了，每每吃一点点，都会难受地吐出来。不知是天气炎热缘故还是我快要死了。

我的身子迅速地瘦削了下去，唇色没有一丝血色，往日合身的衣裳变得宽大了许多。我就像一朵鲜艳的花迅速地枯败下去。

连枝、涟漪这两个傻丫头这几日总是偷偷抹眼泪，她们总以为我看不出，可是那泛红的眼眶，哭过以后的沙哑声早就出卖了她们。

我要在死前安排好她们的去处，如此我才能安心。宫里不是个好地方，或许只有那个人才能帮我了。

霖妃不知如何得了卫云迟的同意，她装扮精致地来了我的长秋宫。

她言笑兮兮地走向我「娘娘，一月未见，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若是皇上看见了，想必会更加嫌弃你吧。现在也只有我才来看你了。」

霖妃的话掩不住挑衅，她是来炫耀卫云迟对她的宠爱。她说卫云迟要给她建一座摘星楼，于是就把马场给拆了。

卫云迟曾经说要给我建一个马场，让我能肆意地骑马，如今马场拆了，取而代之的是摘星楼。

卫云迟终究还是变心了，我的心刺痛了一下，被卫云迟踹过的地方泛着疼意，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云霖很满意我的表情，她继而向我宣布了一个好消息「皇后娘娘，我有身孕了，你为我感到高兴吗。」

我曾经也有一个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就离去了。我呆呆地看着云霖的肚子，想着若是我的孩子还在，我和卫云迟还会这样吗。

「云霖有件事想请娘娘帮忙，不知道娘娘愿不愿，当然云霖不会让你白帮的。」

听了云霖的请求，眉头微蹙，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正想拒绝，云霖微微俯下身子，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娘娘，您父兄的死是陛下所为啊。」

听到卫云迟与父兄的死有关，我的瞳孔紧缩，大脑在那刻失去了运转，心跳得非常快，我吞了吞口水，揪着云霖的衣领，艰难迟疑地问「你说什么！我父兄的死和……和卫云迟有关。」

云霖的回答像一个惊雷在我的耳边炸开，心沉坠的像被灌满了冷铅，巨大的悲伤翻涌上来要将我淹灭。

我甚至听不清云霖要我帮她做什么，只看见她拉着我的手推了她自己一下，她顺势倒了下来，艳红的鲜血从她的下身涌出，和梦里父兄死时艳红的天一样红。

宫人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云霖的宫人忙过来扶着云霖，另外几个出去寻太医或是去通知卫云迟。

云霖苍白着双脸，张了张嘴，勾起一丝唇角，我模糊地读懂了她的意思。

夕阳，将世界像血一样地染红了。卫云迟让我跪在宫门前给云霖祈福，待云霖和孩子都无恙后，再来惩治我。

宫人一盆一盆血水从卧房端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我希望云霖和她的孩子都没事，虽然她曾多次对我无礼，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说到底卫云迟才是罪魁祸首，让宫里女人为他的宠爱斗来斗去，他从来都不解决问题，只会把问题丢给别人。

许久，殿内传来云霖撕心裂肺的哭吼声以及卫云迟暴怒的声音「让那贱人进来。」我的心再次坠入了崖底，云霖的孩子没保住。

我由着宫人引我进了殿内，才刚进入，一个茶盏直直地砸在了我的额角上，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我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云霖姣好的面容不见往日的风采，她的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地散着，额角的发被汗水沾湿，她伏在卫云迟里怀里痛哭。

她哭得绝望，撕心裂肺「臣妾从前再怎么惹了娘娘不喜，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娘娘怎么能如此狠心。皇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何不让我随孩子去了。」

云霖的话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里，疼得难受。鼻尖也泛起了酸意，但我还有话要问，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卫云迟「陛下，我父兄的死可是陛下所为。」

卫云迟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件事，还想质问我的话没吞没在嘴里。

一旁的宫人纷纷低下头，生怕听到宫闱秘事，惹来杀身之祸。

他俊美的脸有了片刻扭曲，而后咬牙切齿地说「是又如何，你是为了这事害了霖儿的孩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得到卫云迟肯定地回答，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双目死死盯着卫云迟，拳头被我捏得死死的，我竟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如此狼心狗肺的人。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杀人。我想摸出我的匕首来，却发现没有带在身上。

绝望的情绪像海一般向我涌来要将我溺毙，此前强撑着的气，在此刻像根细绳绷断了，喉咙一阵发紧，一口血涌了出来，我重重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好像看见卫云迟慌张无措的样子，我忍不住在心底冷嗤一声「虚伪至极。」

太累了，我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可是耳边传来好多声音，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