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不说你是我们侯府明媒正娶的嫡妻,就说这五年来你执掌中馈,辛苦付出,也不能如此待你啊!”
陆氏又看向桓安,严肃道:“你戍边五载一朝归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结发夫妻贬为妾室,若是让御史台知道,你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此时你圣眷颇浓,眼看就要加官进爵,若因此作罢岂不是因小失大?”
陆氏平日不怎么出头,实则却是这侯府难得清醒之人。
桓安瞧着谢明姝一脸委屈隐忍,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最终还是陆氏的话让他真正动摇,语气含糊道:“我与采薇的事,本就是我们对不住你,以后再议吧。”
祝采薇闻言瞳孔微睁,原本雀跃的心一下子跌了下去,天晓得她听见谢明姝自请为妾的时候有多开心!
此刻意图破灭,也只能依偎在桓安的怀里,装出一副颇识大体的模样,道:
“安郎,什么正室妾室,我都不稀罕,我只要你心在这儿。”
若真不在乎,又何必撺掇着桓安抬平妻?
谢明姝愈发觉得这人虚伪的令人作呕,“时间不早了,侯爷赶快带人去收拾一下蘅芜院吧,我也不知道祝姑娘喜欢什么,若有需要添置的,只管让人去晚香院找我。”
她起身拥扶着陆氏,“午后暑热,儿媳送您回房休息。”
倒是陆氏体贴她今日操劳,让她赶紧休息,安慰了几句便独自离开了。
谢明姝自己慢慢走回去,刚踏上廊道,远远就看见有人在廊亭处站着,风卷起他的衣角,黑色长发与雪白纱衣纠缠,颇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他怎么在这?
面前之人是桓容,桓安的亲弟弟。
他是侯府的嫡次子,十三年前遗失在外,六年前才被人找回来,体弱多病,常年在家礼佛不爱出门,是被人忽视的存在。
可谢明姝分明记得,上辈子自己被桓文泽丢在妓院奄奄一息之时,最后一次听说侯府的消息就是关于桓容的。
原来他竟是大周的皇子,因为僧侣谶言自小在外休养,假借了侯府公子的身份,听说他在六皇子谋逆之时及时救驾,才得以登上皇位。
不过侯府却没有蹭上这从龙之功,反而在桓容登基之后,侯府也因为谋逆全家被下狱了。
之后听说他又陆陆续续杀了许多人,民间甚至有人称他为暴君。
上辈子的事在她落入妓院之后有许多不清楚的,不过也依旧能确定一个信息,桓容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圣洁。
兴许这出色脱俗的皮囊之下,掩着一副狰狞的恶鬼心肠呢?
谢明姝只想报仇,无意去招惹。
不过他向来不爱出门,连桓安回来都没有去接,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总觉得他像是在等着谁似的。
谢明姝眼中闪过纠结,犹豫一瞬还是选择走过去。
已经走上廊道,再退回去走别的路反而惹人生疑。
“嫂嫂,日安。”桓容看见她过来,脸上浮现浅淡笑意,他眉目疏朗,仔细看确实和今上有几分相似。
谢明姝目光谨慎的在他脸上一扫而过,也回以微笑:“日安,二弟今天怎么有空出来走走?”
“听着外面热闹,便想出来走走。”桓容低头扫过女子柔美的面容,虽然在笑,细看却能瞧出她眼中的防备。
是在害怕他吗?
没记错的话,自谢明姝嫁入侯府,他们似乎都没说过几句话。
还是她发现什么了?
桓容眼中笑意更深,朝她伸手——
谢明姝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下意识抓住男人的手腕。
“大嫂?”桓容没有抽出手,望过来的目光反而带着些疑惑。
谢明姝:“……你做什么?”
“大嫂肩头有落叶。”桓容神色自然的用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拂去落叶,远远瞧着却像是将她环抱住了。
男人清雅纯净的檀香香气萦绕在鼻尖,从未跟男子靠的这么近的身体有些发软,谢明姝强作镇定,飞快松开握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推开男人的胸膛。
“多谢。”
“客气。”桓容后退两步,雪白的面容日光下甚至有些透明,他语气带着些委屈:“大嫂似乎对我很防备。”
“……男女大防,不可不畏。”谢明姝怕他再问反而看出什么,忙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二弟自便。”
谢明姝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一直走到自己所住的晚香院方才彻底平复心情。
她边走边想——
桓容不是如此轻浮之人,刚刚是有心试探么?
想了半天也没明白男人刚刚的试探是什么意思,谢明姝索性不想了,回到院子就躺在榻上歇下。
朝云看着她白净面容上黏着的一缕青丝,心疼的扇着团扇替她消解暑热。
暮雨指挥着人搬了冰块进来,脸上犹愤愤不平:“这侯爷还不如不回来呢,累到我们夫人不说,还带了那么个玩意回来。真要是不争不抢,她回来要什么名分?烂糟东西扔在外面做个外室都没人要!”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丫头嘴这么刁?”谢明姝听的想笑,连带着心中那点烦闷都消了不少,“我没事,倒是你们俩,遇见祝采薇了不许为难她。”
暮雨不服:“凭什么!”
朝云聪慧,有几分明白她的意思:“夫人的意思是……”
谢明姝笑意深深,“不急,咱们不去找她麻烦,难道她就不会自己撞上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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