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夜,宁王大婚,府邸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殿,殿下,王妃,王妃薨了……”小厮脸色惨白的从外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慌乱道。
宾客惊慌四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大堂之上那抹赤红色的身影上。
男人一袭绫罗红缎,身绣金丝蟒纹屹立在众人之前,狭长深邃的凤眸微合,冰冷质问:“你所言可属实?”
“已,已请医官验尸……王,王妃已气绝身亡。”小厮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水珠,吓得结结巴巴。
死了?
萧凤只是片刻惊愕,转眼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冷笑一声,裴兰若这样手段恶毒的女人,丹阳被她施毒,在众目睽睽之下七窍流血暴毙而亡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如今杀人的裴兰若也死了,还真是天道报应,因果循环!
倒是便宜她了!
身后议论声四起,他冷视一眼身后众人,虽未言语,可他磅礴逼人的气场却让人不寒而栗,宾客当即领会其中意思,惶恐离去。
“轰隆隆!”
屋外,滂沱大雨倾盆而至,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听得心惊不已。
棺椁已被抬进喜堂,夺目的红锦缎子被人扯下换做白绫。
“抬出去!别污了本王的屋!”
萧凤看着着棺椁,莫名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当初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她却先一步离奇身亡,也不知她九泉之下做何感想?
“殿下,毕竟是圣上赐婚,王妃又是相府千金之躯,今日之事还望殿下先行斟酌,再做处置……”袁管家胆战心惊的小声提议。
萧凤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那便从哪来,送回哪去!”
小厮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抬着棺椁又冲进了大雨中,其中一个小厮脚一打滑,棺椁直接摔落在了地上。
“咳,咳咳……”
棺椁中传出一声咳嗽,接着便是敲打求救声。
这一声咳嗽,抬棺的小厮们吓得跌坐了地上,吓得大喊:“诈尸了!”
一阵惊雷响起,天地间白的发光。
只见一身红装的妖媚女子从棺椁中爬了起来。
“啊——”
“诈尸了!”
瞬间,整个王府兵荒马乱。
裴兰若低头看着身下的棺椁,顿时背后掀起了一阵寒意。
棺材?
今日明明是她大婚之日,不过喝了一碗邓嬷嬷送的汤,怎么就……
“裴!兰!若!”
萧凤冰冷的眸子里,那毫不掩饰的憎恶愤恨。
背后那本该艳丽的大红色的喜堂如今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唯独那对还未来得及撤下的龙凤烛台显得格外的刺眼。
电光火石间,她便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哈哈哈,自己心心念念想嫁的人,却在大婚之日把她装进棺材里活埋!
裴兰若只觉得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蔓延至全身每一寸,大脑犹如被雷击过一般嗡嗡作响!
衡之哥哥,你好狠的心啊!
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抬起她的下颚,紧攥着那道纤细的脖颈将她生生从棺材里拎起!
萧凤那阴鸷的眸光里泛起了杀意,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给凌迟了一般!
“借着有孕逼婚还不够,又在新婚之夜装死,害得王府上下颜面尽失,你究竟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别以为,你有裴相这个好爹,本王就不敢杀了你!”
装死?
哈哈哈,事到今日还假惺惺的说自己装死。
是啊,他最惯是在人前维持那份道貌岸然的样子,当初自己不就是眼瞎栽在了这幅人模狗样的皮囊上吗?
脖颈之处的剧痛不及心痛!
眼前人便是她痴恋了七年,不惜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嫁的衡之哥哥!
她堂堂相府嫡出千金之躯,为了她的衡之哥哥不惜忤逆爹爹,在书房门外整整跪了十日,才换得裴相出面亲自进宫以辞官告老还乡做为筹码,才请陛下赐下了这道婚约!
即便裴兰若倾尽了自己的全部,可又能如何?
她的衡之哥哥是那么的厌恶她,甚至连她腹中的胎儿都不愿留下!
那只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啊!
“还相府嫡女呢!也好意思厚着脸皮嫁过来,我要是她一头撞死算了!若不是她给殿下下了药,殿下会看得上她这样恶毒的女人?”
“下药勾引殿下怀了身孕来逼婚算得了什么,丹阳郡主不也是被她害死的,人家不还是大摇大摆地进了我们王府的门,谁让人家是裴相嫡女呢!”
“呸,痴人说梦,就算是丹阳郡主死了又能怎样!殿下也绝不会喜欢上她这样下作又阴毒的女人!”
字字句句回荡在她的耳畔。
大婚当日,就连宁王府的下人们都敢毫不避讳地羞辱她。
裴兰若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充耳不闻,做好她的“宁王妃”,迟早有天能感动她的衡之哥哥,只要能换取他的欢心,哪怕是晚一点,也无妨。
却不曾想,她付出了自己那一颗炽热的心,而那个男人却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更要选在新婚之夜活埋了她!
锥心之痛让她生不如死!
裴兰若绝望且无力的凝视着萧凤的那双迷人的眸子,勾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那双迷人的凤眸真好看,他的眸光深邃像是装着星辰大海,可却不曾有她半分的影子。
爹爹苦口婆心的劝告还历历在目,只怪那时的她被所谓的爱意冲昏了头。
不惜屡次顶撞爹爹,还称她的衡之哥哥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可惜事实却事与愿违,裴兰若屡屡惨遭打脸。
直到这一次,她才幡然醒悟。
强扭的瓜,不甜。
凡事亦不是努力就会得到好的结果。
萧凤惊觉手下人儿异样,他剑眉紧蹙,神情徒然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砰!”
一声巨响,裴兰若又被无情地丢在了棺椁之中。
她缓过神来,这才得以畅通呼吸,又连连猛咳了几声:“咳,咳咳……”
“邓嬷嬷可是衡之哥哥派去的?”裴兰若冷笑着质问道。
“有何不妥?”
萧凤剑眉轻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裴兰若,轻飘飘的四个字宛如利剑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上,一刀比一刀锋利。
裴兰若仰视着萧凤冷冷一笑,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是啊,有何不可。”
他要她死!
哪怕邓嬷嬷失手,哪怕她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萧凤都迫不及待要掐死她!
大雨倾盆,脸上早已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自嘲的笑道:“衡之哥哥当真就那么想让我死么?我曾一腔真心仰慕于你啊……”
萧凤见她这般模样,只觉得胸腔积攒着一团郁怒无处发泄,这个女人究竟还要怎样?
事已至此,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
“真心?你所谓的真心只会让本王觉得作呕!裴兰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本王即便是抗旨不遵也要休妃,将你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