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向陛下求旨要为父亲侍疾。至于相府能护我到何时，便不劳烦王爷费心了！”裴兰若嗤笑一声，眼中的轻蔑刺的萧凤心口蓦地一疼。

“裴兰若，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爷想要我什么态度？委屈求全，还是在你眼里我该自裁谢罪？”

萧凤私下紧攥的拳头咯吱作响，他紧蹙着剑眉打量着裴兰若。

好一副伶牙俐齿！以往倒是小瞧了她。

“自裁？裴兰若，你以为你死了丹阳就能够活过来吗？”

裴兰若见他愠怒，只觉嘲讽，丹阳，丹阳，他眼里何曾有过她这个正妻！

“王爷说的没错，我死了，丹阳县主也活不过来！王爷要是实在想念县主，不如下去陪她，做一对鬼夫妻，也省得来祸害我！”

“裴兰若！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玷污逝者清白！”

还清白？

裴兰若嘲讽地瞥了萧凤一眼，挽起裴相的胳膊慢步远去，只留下一道淡雅的丽影。

“殿下，王妃走远了，还要去追吗？”身侧伺候的小厮，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句。

萧凤面色铁青，冷冷扫了眼小厮：“回府！”

轿子才走到宣武门外，便缓缓落下。

“殿下，是楚王。”小厮轻撩起门帘，俯身在其耳侧小声嘶语。

萧鸾？

这么晚入宫……

萧凤的眸光掠过一抹讶异。

他一把掀开门帘，迈腿下轿。

面前的马车卷帘升起，一张阴柔俊美却又苍白的俊脸映入他的眼帘。

“见过二哥。”

萧凤眯眸打量着面前行礼之人，萧鸾生母低贱，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偏他又是个不争气的，打小身子孱弱……

“都是兄弟，你身子不适，无须多礼。”

萧鸾咳嗽着，还是命侍从搀扶他上前：“话虽如此，但长幼有序，礼数如何能废？前几日二哥成婚大喜，我怕过了病气给皇嫂，就不曾赴宴，今日巧遇，怎么也该向二哥道一声喜。”

一番话，言笑晏晏，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道喜吗？

萧鸾无心一句，却真的让萧凤回想起了那日新婚，他原也是喜悦的。

为保裴兰若，他挨下鞭笞，才向舅舅求了情。

可等他回来，见到的却是那个女人为吸引他的注意，假死骗他！

还致使小产！

“西洲特供的血燕，皇兄全都赏赐给了三弟你，不知楚王府可有库存？借我些许。”

不知为何，一想起裴兰若从棺材里坐起来的惨状，还有看向他时那含泪绝望的眼神，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以至于，一番话脱口而出时，连萧凤自己都诧异了。

萧鸾眼底掠过一抹疑惑，他可不曾听闻宁王受伤。

“二哥要血燕何用？”

萧凤闻言，剑眉紧成一团。

萧鸾心思玲珑，见状，索性体贴地不再追问。只听他轻笑慢声：“这等小事，我明日差人送去二哥府邸便是。”

萧凤打量了一眼萧鸾掌中染血的丝帕。

“多谢三弟慷慨，你身子不适，还是少些出门走动，若无他事，我便先行一步。”萧凤说着，起身上了轿撵。

萧鸾站在原地，目送萧凤离去后，这才上了马车。

小厮见自家王爷如此，愤愤不平的道：“陛下也真是偏心，独独赐了宁王这御辇……殿下身子这般孱弱，都得步行入宫，他们何时疼惜过您啊！”

“休要胡言！二哥是立了大功才被陛下赏识。”

“殿下就是太过心善，宁王想要血燕给他那才过门的王妃补身子，大可进宫找陛下讨要啊，何必抢殿下保命的东西？”

“你说什么？”萧鸾眯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前的小厮。

“殿下深居府内怕是不知，那宁王妃洞房花烛夜在众宾客前上演了一出假死的好戏，让宁王颜面尽失……宁王身子一向康健，这血燕八成就是给那新王妃要的！”

死人真的有可能复生吗？

“皇兄府上的事情岂容你信口捏造！这若传出去，该属我楚王府管教不严！”

小厮吓得腿软：“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宁王妃假死一事已是人尽皆知……殿下菩萨心肠，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若再有下次，本王也保不了你的小命！”

萧鸾语气温和，眼底却掠过一丝杀意，他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侍卫。

……

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原来是两辆马车横在中间，把整条路都给挡了。

要不说冤家路窄呢？

这两辆马车，正是裴兰若和段怜儿。

因裴相还要去礼部处理公务，便让女儿一人归府。

却不料，裴兰若半道上碰到了个奇葩，她往左，对面儿的马车便往左去，她往右，人家就跟着往右走！

原本就不宽的马路愣是被两辆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裴兰若焦急回府给裴相配药，她掀开帘子往外瞟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国舅府的马车！

“段怜儿，你这是何意？”

卷帘被人升起，段怜儿那张娇脸浮现在大众眼前。

“哟，我当谁呢，原来又是你裴兰若！也是，你娘亲以商女之身嫁入裴府，只可惜死的太早，没来得及教导好你，才让你这般没规没矩。”

她故意提起裴兰若那死鬼娘亲，自以为戳到了对方的痛处，春风得意地透过窗外挑衅对面的裴兰若。

“贱避贵，去避来。这点都不懂？妄你还是官家女，传出去简直丢死人了！”

裴兰若似笑非笑，冷声道：“你倒是正经的官家女，自幼习闺范读女训，怎么像个粗鄙仆妇，张口闭口就是**？”

萧凤的马车正往王府驶去，半路堵塞，便停了下来。

男人刚好听到裴兰若的这句话。

她那嚣张不可一世的劣性还真就没有变过！

他不过一会儿没盯住她，她又背地里欺负起人来！

与此同时，眼尖的段怜儿也瞧见裴兰若身后的那辆轿撵。

她抹了抹泪儿，委屈巴巴地朝着宁王的轿撵奔去：“殿下来的正好，能否帮怜儿劝解下王妃，怜儿回家的路就这么一条，还望王妃能够网开一面，让我回府。”

裴兰若冷眼看着段怜儿造作，这等演技，不登台唱戏都委屈了她！

萧凤闻言，果然怒目：“裴兰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莫要以为有裴相撑腰，便可在这京城横行无阻！”

裴兰若气笑了。

好一个自诩公正的宁王萧凤，她举双手，为他“啪啪”鼓掌！

“萧凤，你眼瞎就算了，嘴巴也哑了吗，就不知道开口问么？”

萧凤剑眉紧蹙，轻扫了眼面前的两辆马车，刚才之事，他亲眼所见，国舅府的马车快要驶出路口，裴府的马车就横在了那儿……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眼瞎？本王倒以为，是某些人心黑了，无药可医！”

段怜儿见萧凤动怒，心中暗喜，面上却还是含泪劝解：“殿下，你和王妃毕竟是夫妻……今日之事就当是怜儿的不是。”

萧凤的眸光紧锁在裴兰若身上：“你可还有话说！”

“段小姐已经认错了，本王妃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兰若轻蔑地瞟了一眼并肩而立的两人，不禁冷笑，“倒是段小姐，一个闺阁女子，哪来的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有妇之夫纠缠？真那么想入宁王府做妾，不如跪地，给我磕头奉茶，说不定本王妃见你可怜，一心软就同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