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内。
“时微,来的路上,季允谌给我打过电话,他希望你能尽快搬到季家。”
路易臣站在书桌前,姿态沉静地打量她。
刚才路时微没来的及细看,现下她认真端详着,才忽的感觉到路易臣眉眼里更添几分成熟。
真好,路易臣变得更好了。
路时微浅浅一笑,像是不置可否:“那很好呀,伯母也不希望我再继续待在路家,更何况我和时棠相看两厌,这样对大家...”
“时微”路易臣敲了敲桌子,打断她,有些犹豫地审视着她:“你和季三爷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你想的那样。”
路易臣立在她的面前,轮廓分明,疏影之间漫上几分担忧:“时微,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所以才...”
路时微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的否认:“眼看路家都要喝西北风了,我总不能和你们一起陪葬吧,人往高处走,我捡了高枝有什么不对吗?”
路易臣眉头紧皱,却仍为她考虑:“时微,季三不是一般人,他行事狠辣,不择手段,心思深沉复杂,他不适合...”
路时微有些麻木地认真反驳:“但是他有颜有身材还有钱,就算是当他的情,妇,也是值得的……”
“路时微!”
路易臣少有地动了怒,他的眸微眯,他抬起便要给她一巴掌..
打吧,对她失望就最好了。
右脸传来阵阵刺痛,她尝到了血液的味道。路时微抬起头,忽然笑了。
后面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不急不慢地传来:“路先生,刚出狱,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季允谌漫不经心扫了眼路易臣,姿态平和又从容的样子。
他原本是来送结婚协议合同,昨天忘了找她要联系方式。今早来看看她,却没想到,他一到,就瞧见这样一副友爱的场景。
路易臣皱眉,不甚友好地提醒来人:“三爷,这是我们家事。”
季允谌走到路时微面前,季允谌将她扯到怀里,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两人姿态亲密。
路时微被男人的温度点燃,原本微凉的指尖也渐渐有了暖意,她抵着季允谌的胸膛,听到沉稳的心跳声,莫名觉得十分安心。
“准季太太的家事自然也是我的家事。”
路易臣心里一片惊疑。
他还怀着时微兴许有难言之隐的念头,却不想她已是所谓的“准季太太”。
难不成真像时棠说的那样,她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路易臣心里打了几个回转,季允谌却只是将路时微护在怀里,淡淡开口:
“路先生,我今天来是接微微回季家的,依我看,路家正值多事之秋,微微怕是只能添乱,帮不上什么忙,且看路先生的态度,怕是也并不欢迎微微。”
季允谌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带走路时微。
路易臣下意识想拒绝:“这不可能,时微是路家人,怎么能你说带走就带走,我不同意!”
“路先生,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并不准备得到你的同意,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季允谌语气平静,然而言语之间的强势毕露。
路易臣气极反笑,正要问他凭什么,就听到原本沉默的路时微忽地开口。
“我愿意。”
本就是一场交易,如今路易臣也回来了,路家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然而她这副样子落在路易臣眼里,却像极了情根深种的小姑娘。
路易臣心里窝火,却又不知该如何劝阻,正烦躁时,门啪嗒一声打开,路时棠冲了进来。
“哥,不能让时微离开,我们路家养了她十九年,凭什么她说走就走!”她牵着裙角好心劝告季允谌:“三爷,你可不要被这女人骗了,这女人没有父母管教,寡廉鲜耻,心肠最狠毒了!”
路时棠倒不是真想让路时微留在路家,只是...
她的余光扫过始终将路时微护在身边的男人,清隽俊美,矜贵优雅。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她咬咬牙,心里不甘,凭什么路时微这个贱人转头勾三搭四,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
路时微有些听腻了,她把自己从季允谌怀里捞出来,忽地笑了笑:“八岁的时候,你因为贪玩掉到水里,我跳到池子里拼了命救你;十二岁的时候,绑匪想要劫持你,却误把我当做你,那次九死一生,至今胸口还有那道伤痕;十六岁的时候,有人施暴调戏,是我引开了他们,差点丢了清白。”
而今,十九岁,她把自己卖给了季允谌,一无所有。
“路时棠,我说过,路家养我十九年,从小到大,我用命护着你,我欠路家,却不欠你。”
路易臣缄默。
路时棠嗤笑了声不以为意,傲慢不屑:“既然你知道你欠了路家的,就该乖乖待在路家当牛做马,你这种人也配的上季三爷?”
“哦?”季允谌掀了掀眼皮,“她不配,谁配呢?”
男人的目光缱绻温柔,一时间路时棠喜出望外:“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要是能得到季三爷的垂爱,那她可是能在临城横着走!
忽然,季允谌伸出手,掐住路时棠细嫩的脖子,平静的眸内泛起浓重的戾气,声音轻而冷,不屑地望了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她当牛坐马?”
她会死!
路时棠只觉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她的心中漫起层层恐惧,挤出两个字:“救...救命。”
路易臣惊愣,上前想要救下路时棠,却见一双柔嫩的手拍了拍季允谌:“三爷,算了吧。”
季允谌侧头凝视了她片刻,女人像是一江春,水,直直地流进了他的心里。
他渐渐松开了力道,路时棠轻咳了两声,眼里说不出的恐惧。
季允谌看着路时微脸蛋的巴掌印,有些不悦:“路易臣,我警告你们,谁也不能欺负我季家的人!”
说完,他也不去看两人的神色,牵着路时微离开。
路易臣顿了片刻跟了上去,路时棠咬着唇紧随其后。
只见季允谌拿出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路夫人,这张银行卡是这些年您养育微微的报酬,还请您收下,从今往后,路时微与路家再无瓜葛。“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路时棠身上,转瞬收回。
“容我再也不想听到,季家以养育之恩此为难微微的言语。”
路母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反感,她勉强冷冷地应道:“放心,路时微和我们路家再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