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染,你不就是想见念儿一面?等我将他的皮肉喂狼喂狗,再拿骨头来与你见上一见,你还没听他叫过娘吧,哈哈哈……”
“不!”
伴着一声嘶吼,靠在柴堆上的女人赫然醒了过来。
空洞的眸中布满了滔天的恨意,粒粒汗珠从额间滴落。
“我便是死,也要这贱人和秦家陪葬!”
沈清染慢慢清醒过来,柴房里布着霉味又带了丝血腥。
“嘶—”
胳膊上的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她想抢回念儿时留下的。
自三日前新皇登基她就被关在这里了,如今她只乞求能再见念儿一面,能再带他回去见一次爹爹。
爹爹。
沈清染闭上了双眼,布满血迹的双手狠狠抓住身旁的稻草。
秦方贤,你怎可如此负我?!!
柴房里突然透进了光。
“姐姐,我来接你来了。”
伴着锁开声,柴房门慢慢打开,沈清染抬眸望去,一身华服的吕嫣儿正一脸轻蔑的看着自己。
堪堪一眼,沈清染便转眼望向别处,仿佛来人不存在般。
“姐姐到了这么不堪的地步,还能这般淡定,真不愧是将军府嫡女。”
见沈清染并无反应,吕嫣儿踏进房门,得意地抚上头上的发钗说道:“沈清染,你还能威风多久?别人你可以不顾,念儿你也不顾?哎呀,就是不知晓这未满月的婴孩,没了奶水,能过活多久。”
念儿!!
“吕嫣儿,你怎么能狠下心来对一个孩子如此?”
“姐姐这便是错怪于我了,对他如此的可不是我,而是你那心心念的贤郎,哦不对,此时,是我的贤郎。”
精致的脸上挂了狰狞的笑,吕嫣儿一脚踩上沈清染的手,碾了下去。
随着吕嫣儿来的随从都笑了,笑的猖狂。
“让我见秦方贤。”沈清染闭上双眸,身上传来的疼痛像是在一刀一刀刮着她的骨肉,可她的语气平静极了。
“姐姐莫急,这就见了。”吕嫣儿抬脚示意身旁的随从擦擦脚底,转身出门,“来人,请夫人到院里去。”
……
寒久腊月,鹅毛般的雪花飘落而下,沾染在粗长的的玄铁锁链上,又很快融化成冰水,滴落雪地,瞬间消失不见。
沈清染被狠狠甩在了雪地里,又被人如破布般拎起绑上了粗壮的链条。
三日未食,可她沈清染还是叫这秦家忌惮。
不顾那随从粗暴的对待,沈清染死死盯着眼前锦袍加身的男人,他的怀里,襁褓下,是婴儿熟睡的粉嫩脸庞。
“秦方贤,念儿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是你的亲骨肉,你怎能……”
“亲骨肉?”男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快语打断,揽上了漫步走来的吕嫣儿,“只有我和嫣儿的骨血,才配是亲骨肉,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野种。”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休书,甩在沈清染身前,“我再问你一遍,这休书,你签是不签?”
三日前,秦方贤无故拿着这休书进房,对她百般羞辱。
三日后,他用念儿,威胁她如此。
“哈哈哈哈哈……”
沈清染忽然笑了出来。
好一对璧人?
好一对狼心狗肺的贱人!
自她见过秦方贤,这一生都在为他而活,为他杀人,为他铺路。
她看着他手里的孩子,仿佛听到他喊,“娘亲,快带我回家。”
“呸。”一口血沫顿时现在了秦方贤脸上,“秦方贤,论才智,论武功,若不是有我沈家帮衬,你能称得起这世子之位?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吕嫣儿笑着依偎入怀,“姐姐,如今害了你的,是你自己啊!贤郎如今是手握重权的侯爷,你如此三番四次戳他痛处,你觉得这侯府,还能容得下你?”
沈清染无半分要理她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秦方贤头上所有荣耀,哪样不是我一样一样夺来的?你自负良将之才,实则就是一个只会靠女人的懦夫!”
“闭嘴!”
秦方贤不等她说完,便已经怒了,他单手夹住婴孩,伴着婴儿的啼哭,上前钳住沈清染的下颚,“我叫你闭嘴!”
他疯魔一般怒吼,阴狠的眼神扫过沈清染的脸,心中再无半分顾及,他笑着起身,被高高举起的婴孩,下一刻便脱落在空中。
孩子的哭声一下一下揪着沈清染的心。
“不!”
伴着一声嘶吼,忍痛之中的沈清染奋力挣扎,竟是直接扯断了手脚锁链,她踉跄着伸手去接。
一寸,两寸,念儿就在身前,沈清染就要接住他了。
念儿,我的念儿。
沾满鲜血的手指方触碰到襁褓,沈清染小腹一阵剧痛,整个人趴在了雪地里。
吕嫣儿落下刚刚抬起的脚,笑了笑,“啊,姐姐,不好意思了,一时未看仔细,竟踢了姐姐。”
话音未落,婴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最后一声回荡在静谧的空中。
趴在地上的沈清染,看着自己的孩子,重重跌落在地上。
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孩子……念儿!”
沈清染瞬间满脸泪水,挣扎着带着铁链的身躯爬上前去看,在掀开棉被的一瞬间,却发现孩子已经全然没了气息。
沈清染的歇斯底里的哭嚎着,声音歇斯底里,“秦方贤,你杀妻灭子不得好死!”
满院子的人,终是无人理会她的哀痛,他们脸上带着的,是风浪得过的轻松。
抬眼看着面前毫无悲痛之心的秦方贤,她通红的眼眸终是沾染了凶狠。
沈清染用尽全力拍掌起身,一掌直冲秦方贤而来,“懦夫!我要你与我孩儿陪葬!”
不想她如今还有如此大的力气挣扎,秦方贤略微怔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迎面对上了沈清染的掌风,将她死死压制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