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带着狗腿子们走了。
至于道歉,刘三德压根没有理我的意思。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身后的大汉甩了十万块钱在桌上,仿佛是随手为之。十沓钞票摆的整整齐齐,差点没耀花了我的眼睛。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要了五万,他却多给了一倍。
刘三德不说,但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多出来的五万是堵我的嘴。可我不乐意,和钱比起来,我更想听刘三德给我二叔赔礼道歉。
打人犯法,天底下总得有王法,何况打的还是我二叔?
我只想要一句公道。
可话没说出来,头顶就挨了二叔一下。
“王八羔子,你是长本事了啊,还是脑袋搁在了裤裆里?狗屁的王法,要刘三德给我道歉,我特娘的也配?你娃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是吧,还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五万呐,再挨上一顿揍也值。”
二叔呲着牙,撇着眼,他翘着二郎腿瞪了我一眼,他抱着桌子上的钞票,吐沫星子沾着手指头数的不亦乐乎。
“二叔!”
我瞪了瞪眼,有些无可奈何。
“行了,捡了条命就该高兴。那可是刘三德,以前土匪绺子里头的顶牛,连县太爷都得看他的脸子,赔了五万,这脸子已经算是给的足足的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信不信没人敢再不开眼的招惹你你叔!不过混小子,你可得给老子整明白了,你真能帮刘三德看事儿?要是不成,你可得赶紧说,搂着钱,咱爷俩赶紧跑路。”二叔舔着脸皮大言不惭的说道。
他凑在我的跟前,紧盯着我,似乎只要我露出半点迟疑就要订一会的车票。
“应该没问题,不过我这是第一次帮人看事儿,我……”
我手指不自然的交叠,情绪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不过二叔没理我,抱着钱,生拉硬拽的拽着我回了宿舍,然后做贼是的左看右看钞票被他藏的严严实实的。他嘴里头口口声声说着要和我一人一半,但要帮我先收着留着以后娶媳妇用,完全是骗小孩的把戏。
但我却没跟他较真。
我爷说我是出了道的,有一双慧眼,天生要走这一行路。可这到底是我头一次帮人看事儿,心里头说不紧张是的假的。
何况我还没立堂口。
哪怕牛皮吹得震天响,但我这心里头也总是不踏实。
我把我爷的遗物都拿了出来,里头的家伙式儿很齐全,甚至连堂口的令旗我都藏在了身上,这叫有备无患。
一整晚,我都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法安神。偶尔眯着眼短暂的入梦,那个跟着我整个童年的梦境再次浮现在眼前,绕的我心烦意乱。
不过不知怎的。
我总觉得那个穿着白衣,衣决飘飘的女人更真实了一些。仿佛白衣纷飞之间,我忽然能够勉强看得到她的面容,越来越真切。
好几次我都要掀开她的真容。
第二天一大早,我拎着家伙式儿起床。
睁眼就瞧见二叔站在夜总会的门后点头哈腰,刘三爷没来,可先前胖揍了二叔一顿的青年汉子来了,他领着我和二叔上了车,一路向北。
不得不说,刘三德很有钱。
早些年乱世时候,上了山的土匪,在绺子里就是说一不二,顶牛的大人物。
哪怕如今从了良,下了山,也是个顶个的威风。
他住着的是县城里最大的一栋房子,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气派的很。听说早些年是县里头的一个地主老财所有,后来刘三德下了山,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法子给占了去。
“来啦?有点胆子,三爷还怕你们连夜卷铺盖卷跑个痛快。”
“来,帮三爷掌掌眼?”
刘三德笑眯眯的,可就算是做回了良民,身上的匪气也是透了个十成十。我没搭理他,任由二叔在一旁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推开院子就走了过去,绕过了前房和小院,停在了内宅。
“就是这?”
我盯着屋里头,眉头皱了起来。
“要不说今儿个三爷碰上了高人,这眼力却是真真儿的了不得。城里头出马的三爷也请了不少,吹破了大天的更多,可能一眼看出来弯弯绕绕的你还是头一个。”
“都说你们这些个人都是修行的,但财地法侣少不了,成了事儿,三爷绝不会亏待你。”
刘三德赞叹不已,说的也豪气。
只是那感觉明显是好似松了口气。
我能想象得到刘三德的想法,以他的身份,城里那些有点本事的出马弟子恐怕早就走了个遍,出马的讲财,如果活儿好干,事儿好看,恐怕没人会放过刘三德这个土财主,哪怕刘三德以前是个土匪。
如今主意能打到我一个二十都不满的小年轻身上,恐怕也是走投无路。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目光却紧紧锁定着身前的屋子,眉头都拧紧了。
刘三德喘了口气儿,想要给我介绍一下屋里头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可我没听,我上前一步,推开大门,如临大敌。
房间很凌乱,到处都是打翻的家具,仿佛被风暴摧残过一般。
“你们等着,我进去看看,记着,千万不要越过这条红线绳。里头闹出了多大的动静你们也别管,更别让里头的东西记住你们的脸。”
我深呼吸了两次,在门口拉上红线绳,二叔想说什么,我却摇了摇头让他别开口。眼下不是瞎帮忙的时候,更不是普通人能应付的了的。
我清楚的看到屋子里有被打碎的开山木和宝葫芦。
那是法器。
我是出了道的,但却清楚出马弟子的能耐,哪怕出马弟子请的是山里头修行的野仙儿但却个个都是有能耐的,而顶着的香头不管用,理由只有一个。
更何况,我是阴生子,用我爷的话说是阴曹地府里头走过一遭的,天生的慧眼更让我能够清晰的看到身前的屋子里有很浓郁的煞在作祟。
黄风的尾巴,白仙儿的心,透着的邪气儿站满身。
隔着老远,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这里头的玩意……
很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