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五分钟后，韩贝贝对着师傅道：“师傅，谢谢你了。去星河湾吧。”

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得多了，他劝道：“小姑娘，这男女谈恋爱，难免会吵架拌嘴。”

“有什么误会呢，就说开。现在这个社会，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

韩贝贝吸了吸鼻子，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她在这秋日的凉夜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对着男人真诚地道谢，“谢谢叔叔。”

若只是误会，就好了。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

星河湾小区就在京大旁边，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除了江南小筑，这里曾经是宁唯远和韩贝贝在帝都的第二个家，也是两人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韩贝贝下了车，没有直接往小区里面走，她站在小区门口，仰头看着那万家灯火，怔怔出神。

往事一幕幕浮现，曾经的甜蜜恍如昨日。

一会儿的功夫，韩贝贝就已经泪流满面。

在一起的那五年有多幸福，分开的这三年就有多痛苦。

对韩贝贝而言，离开宁唯远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韩贝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不知身后有个人，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宁唯远去研究所取了个文件，婉拒了同事想要帮他庆祝的好意，独自散步回家。

没想到，竟然在小区门口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微微仰头，背影消瘦孤寂，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心中的怒意夹杂着心疼排山倒海般地袭来，宁唯远沉着脸朝韩贝贝走过去，“韩贝贝，你这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贝贝慌忙转身，宁唯远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

脸上的眼泪来不及擦干，韩贝贝神色慌乱地看着宁唯远，表情狼狈而不知所措。

灯光下，她脸上湿漉漉的泪痕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一根根尖细的针，扎在宁唯远的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宁唯远用力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泛起的剧烈疼痛，走到她面前，伸手取下她的墨镜。

韩贝贝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宁唯远冷冷道：“你再敢动一下，这辈子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话一出，韩贝贝不敢动了。

没了墨镜的遮挡，韩贝贝通红的双眼彻底暴露在宁唯远眼前，一双漂亮的眸子蓄满泪水，仿佛蕴着天大的委屈。

宁唯远心口一窒，努力忽略掉心底深处泛起的心疼，质问道：“韩贝贝，你哭什么？”

“当初要分手的人是你，你现在，又在我前面哭什么？”

韩贝贝低头，眼泪流得又密又急，完全不受控制，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

豆大的眼泪如一颗颗断线的珍珠，沿着她白皙的脸庞滑落，留下两道湿漉漉的泪痕。

宁唯远看着，只觉得无比刺眼。

她从前，是不爱哭的。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他从来也舍不得让她哭。

不是故意的？

分手三年，回国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到他们曾经同居的地方，哭成这个样子，还跟他说，她不是故意的？

宁唯远上前两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一滴泪落在指尖，温温热热的，宁唯远指尖颤了颤。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韩贝贝，我再问你一遍，你哭什么？”

眼前一片模糊，韩贝贝眨了眨眼睛。

宁唯远清俊的脸逐渐清晰，熟悉无比的轮廓，每一处都让她心动不已。

这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她曾发誓，要放在心尖好好呵护的人。

没想到最后，竟是她伤他最深。

韩贝贝贪恋地盯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不受控制般地举起右手。

宁唯远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没说话，也没制止。

韩贝贝抬起手，却不敢触碰他的脸。

她用指尖隔空描绘着他清冷的眉眼，看着他的眼神温柔而缠绵，就像……

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宁唯远瞳孔巨震，眼底深处掀起惊涛骇浪，不过一瞬的功夫，便又归于一片死寂。

周遭仿佛静止了一般，宁唯远默许着她的动作，过了许久才开口，“看够了吗？”

韩贝贝一惊，抬眸看他。

对上宁唯远讽刺凉薄的目光，韩贝贝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慌忙地想要后退，宁唯远却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他扯了扯唇角，冷笑道：“怎么，国外那些金发碧眼的帅哥看腻了，又想起我来了？”

宁唯远看着她的眼睛，“韩贝贝，当初是你要分手的，你忘了吗？”

韩贝贝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我没忘。”

“没忘就好。”宁唯远笑了笑，眼底却倏无笑意，“既然没忘，就别出现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你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宁唯远低头看她，神色嘲讽，“刚回国，就跑到这儿来怀念过去。怎么，你还爱我啊？”

他用这样的语气说出伤人的话，清冷的眼眸深处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丝期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应。

只要她说她还爱他，那他……

韩贝贝眼眸一颤，心脏剧烈收缩，窒息般地疼。

她嘴唇颤抖个不停，有些话都到嘴边了，想起什么，又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见她久久不说话，宁唯远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宁唯远，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宁唯远自嘲般地勾起嘴角，再开口，声音冷冽刺骨，“你刚刚看我的眼神，若是以前，我还会上当。至于现在……”

宁唯远目光扫过她通红的眼，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现在，我觉得我还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吗？”

“韩贝贝，我没那么蠢。”

“我说过，当初你敢离开我，我就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韩贝贝垂眸，疼得都快窒息了，连呼吸都疼。

他给过她第二次机会的。

只是当时的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至于现在……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宁唯远松开她，冷冷地看着她的脸，语气毫无波澜，“韩贝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