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一夜，林雪栀又被梦魇惊醒。

傅清嘉离开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重演，那决绝的背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整张脸布满了泪痕。

窗外一片漆黑，林雪栀蜷缩在床榻角落，消瘦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到天亮。

起床后，她和往常一样，亲自去了厨房给傅清嘉准备早膳。

只是今日，她还多了一件事——

收拾行囊，择日离开。

整理过一番后，林雪栀发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六年，除却一些衣物首饰，能带走的只有一个轻便包裹。

侧厅，林雪栀刚布好碗筷，便看见傅清嘉走了过来。

她故作轻松道：“待春节过完，我们便执婚书和生辰贴去官府印章吧。”

傅清嘉执筷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稍纵即逝。

“嗯。”

二人皆是沉默着用膳，再无一丝多余声音。

良久，林雪栀低着头，敛去语间的苦涩：“若你早些告诉我，也不会耽误你至今……”

傅清嘉眸色微变，张了张薄唇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缄默。

用过早膳，傅清嘉如常去了德臻阁办公，金宝跟随左右。

院子里有忙碌的下人，林雪栀却依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

突然，下人来报，吏部千金北茉来访。

北茉是林雪栀多年好友，二人时常一同品茶赋诗。

热络一番后，北茉感叹道：“我真羡慕你，能嫁给傅清嘉这样好的男人，年纪轻轻便被今上封为定远侯。”

林雪栀微微一怔，苦笑着未做任何回应。

世人皆知傅清嘉的好，却无人知她的苦。

“雪栀，你也莫要执着爱与不爱的，至少这些年他一无妾室二无通房，人是你的便好了。”

林雪栀扯了扯嘴角，一时间没了继续同她寒暄的心思。

北茉走后，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林雪栀想起傅清嘉出门前未曾带伞，她拿上伞出了门。

德臻阁。

透过雨幕，林雪栀清楚的看到傅清嘉和一个娇小的白衣女子站在屋檐之下。

那女子她认得，是京城中最大盐商之女林环儿。

林雪栀握着伞柄的手攥紧了几分，正要走过去，忽的看见林环儿拿着手帕擦拭傅清嘉脸上的雨水。

傅清嘉没有躲开，更没有丝毫不悦。

刹那间，林雪栀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与傅清嘉，不知多久都没有这般亲昵的举止了。

林环儿不知说了什么，傅清嘉点了点头，她便乖巧的转身往德臻阁内走去。

林雪栀紧抿着唇，抬腿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走过去。

“清嘉。”林雪栀收敛情绪，将伞递过去，“我来给你送伞。”

傅清嘉看着她，微微蹙眉：“下着雨，以后这种事让下人来即可。”

林雪栀看着林环儿离开的方向，轻声问道：“她……便是你的心仪之人吗？”

傅清嘉蹙着的眉舒展开，坦然点头。

林雪栀知道他没有说谎，那带着悸动的眼神骗不了人。

“清嘉，环儿借到伞了，我们走吧。”

林环儿抱着一把油纸伞走来，看到林雪栀顿住了脚步。

“清嘉，她是？”

傅清嘉正要开口，林雪栀抢先应道：“故友，偶然遇上而已。”

傅清嘉静静看着撒谎的她，清冷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林环儿闻言，不失礼节的对着林雪栀笑了笑：“你好。”

林雪栀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傅清嘉，“我先走了，改日再叙。”

说完，她转身撑伞，一步步走进雨幕。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血从鼻腔慢慢滑过下颌。

她知道，自己只有十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