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诡异的指着苍茫的天空,闪电夹杂着雷鸣划过堆积的黑云。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怕,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死寂阴沉的平原。
倒下的尸体无限放大,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底。
爹爹,孩子!
乌鸦飞过白骨,贪婪的叼啄着残存的腐肉。不,不要!
猛地坐起,额头上汗珠岑岑,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一颗心跳动的强烈而有力。
这!真实的触感让她震惊不已,她分明已经死了,又怎会再有心跳?下意识的看着颤抖的双手,一双手腕灵动自如,哪有半点手筋挑断的痕迹?
四周,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格局,不正是她在将军府的卧房?
十八岁那年,生母去世,送葬之日,沈清染掉落山崖得秦方贤相救,自此钟情。
十九岁那年,她随秦方贤征战,替他立下赫赫军功。
终是收了边疆,平了叛军,他得了世子之位,沈清染却因连番受伤一病不起。
抬眼望去,此时墙上挂着的,是当年她昏迷数日,清尘为她求来的佛信。
而这佛信,早在她嫁入国公府时便丢了。
思绪飘荡,沈清染不觉红了眼眶。
如今斗转星移,竟是真的让她回到了当年。
沈清染长舒了口气,笑了。
她的眼中,全然是重来一次的痛快。
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院中便传来女子的啜泣声,沈清染不由得脸色一变。
推开门,只见清尘已经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而一青衣女子袅袅婷婷地坐在院中,悠然地端起了茶,薄唇轻启,“心儿,给我狠狠地抽!”
沈元菁!她的庶妹!
上一世,自她回府,沈元菁一直觉得自己夺了她独女之位,屡屡挑衅出言侮辱,明里暗里给她下了不少绊子。
从前沈清染无暇顾及,自觉无伤大雅,可今时不同往日,重活一回,她再不会任人欺凌。
“知道么,你最大的错,就是跟错了主子!”沈元菁眼内浮起一丝阴狠。
话音刚落,那唤做心儿的丫鬟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来。
没有预想的疼痛与哀嚎,几人皆是一惊,抬眼望去,只见那鞭子正被沈清染轻而易举的抓在手里。
沈清染反手将鞭子夺了下来。随后另一只手干脆利落的掴了心儿一耳光。
“你竟敢打……”心儿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沈清染一个狠厉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在这样的目光下,心儿只觉得周身不适,不由得升起一层冷汗。
“放肆!沈清染你是疯了不成!简直是反了!”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沈清染在眼皮子底下打了自己的人,这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只是这大病初愈的身子着实虚弱,刚那两下,便让她手腕酸痛了。
沈清染揉着手臂,如同地狱的阎罗般,一点一点的逼近沈元菁,“妹妹的丫鬟以下犯上疏于管教,我帮着教训教训,何来放肆!嗯?”
沈清染凤眉微斜,嘴角带笑,可偏偏让沈元菁脊背一阵发凉。
“你,你!”沈元菁起身,一步步后退,直到树旁,“你为了那秦方贤搞成这样,不知廉耻!现在还要打我不成?”
沈清染的目光在听到秦方贤的瞬间变得狠历。
她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鞭子,挽成圈状贴上了沈元菁的脸庞,温温和和道:“不知清尘犯了什么罪,让妹妹这般恼怒以至于要受这般严刑!”
沈元菁隐隐发颤,沈清染今日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姐姐,这丫头未曾照看好你,让你旧疾发作,妹妹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时愤恨便替你教训一二。”沈元菁遂道。
沈清染双眼一眯,竟透露出一丝杀意。她径直扼住沈元菁的咽喉,鞭子顺着沈元菁的脸蛋下滑到脖颈处,轻轻的在上面打着转。
动作之中满透着高高在上的优雅矜贵,却让其余的人都凝住了呼吸。
“你,你想做什么!”沈元菁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小脸煞白。
沈清染一脸漠视,冷冷一笑,“嫡庶有别,你一个庶女竟也妄图替我发号施令吗?带着你的人,滚!”
或是被沈清染凛冽的眼神吓到,又或是怕那鞭子当真甩在脸上。
沈元菁带着一行人快步走出了院门。
浩浩荡荡的来,狼狈不堪的走。
扔了鞭子,沈清染扶起满身伤痕的清尘,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疼么?”
清尘是她从庄子里带来的,情同姐妹,如今看她为自己受伤,沈清染愧疚不已。
清尘倒像是看傻了一般,良久才回过神来答道:“奴婢……奴婢得小姐你如此相待,不觉得疼。小姐今日为了奴婢得罪了二小姐,只怕今后又要徒增不少麻烦……”
话音刚落,清尘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清尘深深地垂下了头,她紧咬着下唇,面上难掩懊悔之色。
沈清染淡淡的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坚定道:“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时移世易,也该换上一换了!”
想着清尘的伤不能再等,沈清染打算去后山采些药材。
她几步跑到山口,正准备寻药,便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捂住了口鼻,将她整个身子都拖进了幽深黑暗的山缝隙内。
突然体会到如前世般窒息的感觉,沈清染心脏猛跳,奋力挣扎,可根本无法从这男人怀里挣脱分毫。
她横下心来,张口欲咬,可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别动。”